反复阅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仅仅透过小说主人公具有高度思想性、艺术性的独白,陀翁借着主人公的口吻语气将人类个体及群体的罪性表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陀翁的如椽巨笔浓缩了基督教原教旨教义的精髓,落笔成文、出口成章,用高度思辨性语言揭露鞭鞑人类的罪恶罪孽罪性,用中国话说叫“替天行道”“文以载道”。
小说开篇开门见山指出人类个体生命生病是罪,用神学术语是这样表达的:人类一切肉体疾病是灵里的疾病造成的。
在小说第一章地下室第二节里,作者借主人公之口随即指出“人类意识”的罪:
……先生们,我向你们起誓,过多的意识就是一种病,一种真正的、十足的病。对于人的日常生活来说,具有普通人的意识就已足够足够了。……
陀翁此语意译过来,用西方谚语说叫: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用老子的话说叫“守静笃、致虚极”;用得慕克里特的话说叫:“冥想便是清空意识内容”;用佛教术语说叫“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用叔本华的话说叫“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是虚幻的。
在这里陀翁借主人公慷慨激昂的语气陈述人类意识就是罪。主人公“我”的陈述、表达,那是字字珠玑,具有高度思辨性,直指人的本相就是罪,把人类灵魂深处的肮脏、猥琐、愚蠢、苦毒、凶狠、淫邪、下流、卑鄙龌龊的罪性,刻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当然对人类罪性最具体而微的阐述莫过于第一章七节的一段:
……而众所周知,谁也不会明知故犯地违背自己的利益而行动,于是就可以说他会必然地开始行善啦?哦,幼稚的人哪!哦,纯洁无邪的孩子!首先,有史以来的这几千年里,究竟何时人只为自己的利益才行动呢?不是有千百万个事实在证明,人们明知利害,也就是说,他们完全清楚自己的利益所在,却将这些利益放在次要位置,而奔向另一条路,去冒险,去撞大运,没有任何人、任何东西在强迫他们这样做,他们似乎只是不愿去走(上帝)已然指明的道路,而是顽固地、任性地要闯出另一条艰难的的、荒谬的路,他们几乎是在黑暗里摸索着这条道路。对这千千万万的事实,又该如何解释呢?要知道,这就是说,对于他们来讲,这种顽固和任性的确是更为愉快的事情,胜过各种各样的利益……利益!……
这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一段独白,陀翁将人类数千来执迷不悟的罪性表达得如圣经般清晰——上帝几千年来整天伸手招呼那悖逆的百姓,但人类一条道走到黑,认罪悔改、悔过自新的没几个,而习惯于狼奔豕突、东奔西跑、左冲右突、声东击西、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的群体和个体多如牛毛。这是人类几千年来的状况!在陀翁的笔下如此,在公元纪年的21世纪仍然如此!
这一段也是陀翁对人的本相就是罪的最好诠释。
陀翁对人类罪性的描述在所有作家之上,而且是天才,具有先知先觉的先知性。
罪恶滔天的人类,何时才能归于道——上帝名下,过在地如同在天的生活——道统天下、世界大顺;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感谢陀翁如布道般的创作,带给人类光明与希望、沉思与启示、默想与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