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承担着人体的防御功能。正常情况下，我们的免疫系统可以成功识别并抵御各种外界病原体的挑战。

而自身免疫病，通俗理解就是患者的免疫系统“发癫了”，把自己的组织和细胞当外来敌人一样去攻击。

如系统性红斑狼疮，就是一种典型的严重自身免疫病，最疯狂时，免疫系统几乎可以攻击全身任何部位，使皮肤、肾脏、关节、心脏、肺、血液、神经系统...均发生病变。

因此，自身免疫病的患者几乎都会涉及长期使用免疫抑制方案来压制过激的免疫系统对自身组织器官的攻击，然而患者也需要为此承担巨大的代价。

CAR-T细胞疗法（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疗法）通过深度耗竭B细胞，重置患者的免疫系统，是有望实现治愈自身免疫病的一种潜在疗法。

此前，CAR-T细胞疗法于2017年由美国FDA批准上市，用于治疗B淋巴细胞白血病。全球首位被CAR-T治愈的白血病患儿Emily已无癌生存12年。

Emily每年都打卡跟大家报平安

近期，科学家们将CAR-T细胞疗法应用于自身免疫病，成功治疗了15例患者，包括8名重度狼疮，3名特发性肌病，4名系统性硬化，并且该项临床研究发布在全球顶级医学期刊NEJM，引起了广泛讨论，我们一起来看看［1，2］。

什么是CAR-T细胞疗法？

在了解这项试验前，我们先简单介绍下CART细胞疗法。

基因改造：先从患者体内抽取T细胞，通过基因改造技术，将一种嵌合抗原受体（CAR）插入到T细胞的基因中，这个CAR能够识别B细胞表面特定的抗原。

大量培养：然后，将经过基因改造的T细胞在实验室中大量培养和扩增，以获得足够数量的CART细胞用于治疗。

回输：经过扩增的CART细胞被回输到患者体内。这些细胞能够识别并攻击B细胞，从而发挥治疗作用。

成功治疗8名病情非常重的狼疮

这项临床试验招募的8位狼疮患者，均为重度狼疮，疾病活动指数SLEDAI-2K的平均评分高达13分（评分上限为16分），并且肾穿刺活检显示有III型或IV型狼疮肾炎，之前都曾使用过≥2种免疫抑制剂但治疗效果不佳。

在输注CAR-T细胞后，所有患者体内的B淋巴细胞数在平均5.9天时完成清除，所有狼疮患者全部实现了完全缓解：在不使用糖皮质激素和其他免疫抑制剂的情况下，不存在狼疮相关临床和实验室检查异常。所有狼疮患者的尿蛋白完全转阴，补体水平恢复正常，体内也检测不到抗dsDNA抗体等。

3名特发性硬化的患者肌肉功能均恢复正常，4名系统性硬化的患者皮肤和肺部病变严重程度降低。

15名患者中有14人发生B淋巴细胞重建，平均时间为112天。

在6个月后，所有患者的疾病活动指数SLEDAI-2K评分均为0分。

在随访时间长达29个月的患者中，该评分仍然为0分。

最值得注意的是，患者成功停掉了所有免疫抑制药物，观察2年还没有复发或疾病恶化的迹象。

这在过去，重症狼疮要实现无免疫抑制剂控制下达到疾病完全缓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目前CAR-T治疗尚未批准用于自身免疫病，但这项临床研究无疑为未来治疗提供了信心。除了狼疮肾炎，许多其他类型的肾病也属于自身免疫病，比如我们经常会聊的IgA肾病，膜性肾病等，是不是也很有可能获益于新的免疫治疗手段？未来可期！

安全性分析

CAR-T细胞疗法有2个需要重点关注的潜在副作用：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CRS和免疫效应细胞相关神经毒性综合征ICANS。

在本次试验中，15名患者中有11人发生了CRS，不过他们的情况并不严重，经过观察、使用托珠单抗治疗后好转。还有1名患者疑似发生了轻度ICANS，使用激素治疗后好转。

1名狼疮患者发生了需要住院治疗的肺炎，其他主要为轻度上呼吸道感染。

个体化定制、价格昂贵

目前，已经批准上市的CAR-T细胞疗法都需要个体化定制，它不像我们平常吃的药，由厂家在流水线上批量生产售卖，这种免疫治疗需要先抽取患者自身T细胞，再为每一个患者专门定制。

这就导致它的生产周期长，生产成本高，所以现在CAR-T细胞疗法的价格非常高昂，普遍都在百万元以上。

在我国的情况以及未来展望

CAR-T细胞疗法治疗自身免疫病在我国也有临床试验在开展。

2024年7月，来自我国的医疗团队在顶级期刊Cell上发表了使用通用型CAR-T细胞疗法治疗3名自身免疫病患者的研究［3］，取得了不错的治疗效果。通用型CAR-T细胞疗法，是从健康人身上提取T细胞，理论上免疫活性更好，再使用基因改造技术减少排斥反应，这样可以降低生产成本，大规模生产现货，缩短从制作到使用的时间。

另外，CAR-T细胞疗法的靶点也可以组合，来自我国的医疗团队参与并完成了一项BCMA-CD19双靶向的CAR-T细胞疗法治疗狼疮的1期临床试验，结果于今年5月份发表在风湿病权威期刊Ann Rheum Dis上［4］。

其中1名同时患有狼疮和B淋巴细胞白血病的患者，在随访至长达46个月时，仍然保持无药物治疗下的疾病缓解。

随着科技的不断进步，我们一路见证了很多创新的治疗方法，希望在未来能涌现更多的治疗手段，为我们患者带来健康和希望！

参考文献：

1.Müller F, Taubmann J, Bucci L, et al. CD19 CAR T-Cell Therapy in Autoimmune Disease - A Case Series with Follow-up. N Engl J Med. 2024;390(8):687-700.

2.Sparks, J. A., & Sparks, M. A. (2024). CAR T Cell Therapy for Autoimmune Diseases: Dawn of a New Era Toward a Cure. Kidney News, 16(7), 21-21. Retrieved Aug 7, 2024.

3.Wang X, Wu X, Tan B, et al. Allogeneic CD19-targeted CAR-T therapy in patients with severe myositis and systemic sclerosis. Cell. Published online July 9, 2024.

4.Wang W, He S, Zhang W, et al. BCMA-CD19 compound CAR T cells for systemic lupus erythematosus: a phase 1 open-label clinical trial. Ann Rheum Dis. Published online May 30,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