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一场影响了400年历史的大决战》的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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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影响了400年历史的大决战

一场影响了400年历史的大决战（二）

01

李如松过了鸭绿江，朝鲜宣祖在义州城外迎接李如松入城。

宣祖对明军的军威十分满意，但他奇怪地发现，在明军中还有其他国家的士卒。原来丰臣秀吉在发动战争之前，对琉球、菲律宾、暹罗等小国发出了命令，让他们跟随自己一起进攻明朝，而明朝同样对自己这些藩属国下达了出兵令。这些藩属国，集体选择了支持明朝，所以，明军的这次出军是一次联合多国的集体军事行动。当然，这些小国出兵也就是象征性的，指望他们上战场就有点不切实际了，因为有些小国就出了几十人而已，明朝还要因为他们的到来给予赏赐。

虽然不能参战，但这些小国派人到来表示支持就已经足够了，不管怎么说，明朝的国际地位还是被认可的。

李如松的到来，让宣祖安心了不少，他也拿出了自己能够调动的全部军队来参与接下来对平壤的军事行动。朝鲜军大约有15000人，加上明军43000人，总兵力已经达到58000人。

1593年元月，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中朝联军到达平壤城下。明军的战术安排，其主要步骤简言之如下：

一、充分发挥兵力优势，以重兵包围平壤城南、西、北三面，留东面为日军溃逃之路；

二，占领城外东南、东北两地的制高点，发挥明军火炮数量多射程远的优势，夜则放毒、烟熏，白天则炮轰、火烧，对城内实施大规模不间断的炮击，以削弱日军；

三、寻机以大将军炮直射主攻方向的城门，轰开城门后在火力掩护下派精兵抢占城门，纵大军入城与残余日军肉搏、巷战；

四、攻占平壤主城后将日军往东面驱赶，并以骑兵预备队追击南逃日军，以获全胜。

此既定战术的核心主要有二：

一是充分发挥明军的火力优势，在日军火器射程外以各类火炮给日军造成尽可能多的伤亡；

二是尽可能减少暴露在日军火力下的时间，并发扬人数上的绝对优势，攻破城门后以迅猛的突击尽快将日军驱逐出城，避免陷入与日军的长时间肉搏战，待日军溃逃出城后再以骑兵迅速追击日军。

如果此既定战术能够得到有效执行，明军确实能有效避开日军极具威胁的火器射击，以较小的伤亡攻克平壤城，并给予日军尽可能多的杀伤。

大战开始，李如松首先派出了朝鲜的僧兵去夺取城北牡丹峰上城墙环绕的永明寺，并很快得手。

平壤之战地图

02

占据了制高点，联军的总攻随即展开。

史载明朝东征军:

八日黎明，鼓行抵城下攻其东南。倭炮矢如雨，军稍却。如松手斩先退者以询，募死士援梯钩而上，杀数人不退，倭悉力拒守。倭方轻南面为丽兵，承训等乃卸装露明甲。倭急分兵拒堵，如松已督杨元等从小西门先登，李如柏等亦从大西门入。

明军分三路攻打城北、城东、城西南，由朝鲜军攻打城南。日军将主要精力用在对付明军身上，对攻打南边朝鲜军十分轻视。祖承训见状率精锐穿上朝鲜军队的服装，加强城南的攻击力，日军不支，赶紧分兵来救。而此时明军的重炮也开始怒吼，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俄而发大炮一号，各阵继而齐发，响如万雷，山岳震摇，乱放火箭，烟焰弥数十里，咫尺不分，但闻呐喊声，杂示炮响如万蜂哄闹。

在明军大将军炮的直射下，七星门的城门楼被直接轰塌：

攻七星门，贼据门楼，未易拔，提督命发大炮攻之。炮二只着门楼,撞碎倒地烧尽，提督整军而入。

平壤外城被明军攻破。

但小西行长并没有弃城而逃，他想要再次用巷战来打击明军的有生力量。小西行长也是从战场中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他岂会认输。他把日军的铁炮埋在挖好的土垒里面，待到明军一进城，立即开火，由于城内空间狭小，立即有数百明军中弹。

但明军占据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小西行长只能趁着夜色，退出了平壤城。由于日军的仓促撤军，伤员并没有带走，这伤员像蚂蚁一样在冰面上爬行，追赶着大部队，这些日军都成了明军争抢的对象，因为明军战功是以敌的首级的数量为标准的。

是役，明军共斩首 1285 级，由于日军有大量人员死于溺水及火攻，日军实际损失应远大于此。是年3月日军在汉城查点人数时，小西行长部仅余 6626人，由此可估计平壤之战日军损失约在 10,000人左右，损失十分惨重。除此以外日军还损失了囤积在平壤的全部军事后勤物资，日军临走之前一把火将其全部焚烧。

与日军相比，明军的损失则略低一些，据明军在战后自己陈述，明军在平壤之战中死伤合计约3000余名。

但宋应昌向万历皇帝报告：消灭了36000名敌军，其中有两万敌军死于火海。这么大战绩，就连万历皇帝都不信，还派了御史到朝鲜核对真实情况。

03

而李如松在平壤稍作休息之后，就开始率军队继续南下。

明军在平壤的胜利，并没有能够缓解后勤危机，故而迅速南进，攻击目标直指王京，意图给予日军重击，尽快结束战争。

而明军得到朝方哨探的一条消息：说王京的日军已经撤走了。为证实此消息的准确性，李如松派遣副总兵查大受率所部五百余骑南下探查王京虚实。

查大受与日军侦察军相遇，双方激战，明军斩敌100多，日军退却。

原来王京的日军此时已经集结了大约共计五万余人。总大将宇喜多秀家紧急会同诸将领召开军议，商讨迎战事宜，最后出于城内军粮不多，难以长期坚守的考虑，出击意见占了上风。

所以很快也派出了小股部队出来刺探军情，正好与查大受相遇。

小股部队的相遇，立即引来了后面大部队的支援。李如松亲率军队来接应，但李如松并没有率领全部的明军出击，而是仅仅带着身边的部队就匆匆出发了。日本得到明军的消息，同样大举前来，并事先做好了埋伏。

1月27日上午7时，明军前锋查大受部刚刚走出山谷渡过大石桥即与日军遭遇，双方即刻爆发激烈战斗。此时，明军统帅李如松正率亲兵家丁，往大石桥方向进兵。在离王京五十里的地方，得知前方交火，即迅速加入战斗。此时明军的合计兵力在4500人到5000人之间。

至碧蹄馆离王京五十里，闻报我兵与贼对敌，职即督兵驰至，见得各将因贼势众方在迟疑，职当即奋喝将士如敢畏缩不前者斩首，于是官兵齐上与贼砍杀一处，从巳至午。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小早川隆景、宇喜多秀家率领的四万日军主力已赶到了望客岘战场。

双方一接触，就是一阵拼死厮杀，刀刀见血，战况十分激烈，而一些明军甚至没有穿甲胄就徒手与敌近身搏斗。明朝最高指挥官李如松，甚至陷入了亲自冲锋的险地。从上午 7时到上午 10时，双方一直在激烈的肉搏战中度过。

天兵全无器械甲胃，徒手搏战。提督与手下骁将数十人，亲自驰射，势不能支。麾兵四退，提督殿后而还，贼三千余人，直通提督，提督且射且退。贼遂乘锐，乱斫天兵，死者数百。

到了午时，日军终于把战场形势搞清楚了，鉴于双方兵力的巨大差异，日军开始意图包围明军，左右两翼的部队开始从山上迂回，进行两翼包抄。小早川隆景居中，立花宗茂在左，小早川秀包、毛利元康在右，基本上完成了对明军的三面包围，同时发起了总攻。日军一旦通过两翼断了明军的后路，那后果不堪设想，明军有全军覆没之危。

贼众接续愈添，分布沿山遍野，由两山夹空将我兵围住。

关键时刻，明军主将李如松冲至最阵前，带领手下最英勇的的数十人，以箭射日军，日军稍有退却。

李如松的家丁在这场战斗中发挥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家丁是明朝将领的私军，是将领们赖以生存的核心力量，每个家丁的花费是普通士兵数倍乃至十倍，每名家丁还配备有仆人，为其作战服务。因为有着丰厚的待遇，家丁往往在战场上能够产生强大的战斗力。

中午时分，明军中军大将杨元终于统率主力骑兵赶到，将被围诸将救出。与此同时，认知到失去围歼明军机会的日军，亦撤围而去。

04

战后，李如松上报:

职喝官兵争前砍杀，贼即披靡大溃,我兵乘胜追逐,当阵斩获首级一百六十七颗，内有贼首七名，系游击沈惟敬、通事张大膳辨验明的,夺获倭马四十五匹,倭器九十一件,比贼迟奔，因稻畦深陷马难驰骋不及穷追，收兵回营，查计阵亡官兵李世华、贾待聘等二百六十四员名，阵伤官兵四十九员名，射打死马二百七十六匹。

阵亡264名的数字当然不可能是真实数字，不然，李如松也不可能主动撤退。战后，李如松清点人数大约还剩3000人，所以明军的损失在1500到2000人之间，而日军的损失也不会低于此数。

碧蹄馆之战，明军在兵力极度劣势的情况下，与日军打得有声有色，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但这是有代价的。李如松虽然只损失了一两千人，但这些都最精锐的部队，李如松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损失，这让李如松也认识到，战争想要快速取胜，没有那么简单。

但这并不是唯一让李如松担忧的事情，糟糕的后勤更是让李如松焦头烂额。

明朝的吏曹判书李元翼入朝查看战地情况，还没到平壤，一路上就看到很多送下来的伤员病号，有些几天都吃不上饭。这一路上的后勤保障应该是由朝鲜人负责，但他们显然没有尽职。李如松知道后，大怒，让人去严厉警告沿途的朝鲜官员，却效果甚微。

明军派了近五万大军入朝，路途上的后勤保障，粮食运输都得靠朝鲜人，不然总不可能从国内调集民夫进入朝鲜来运粮吧！

在平壤城内，士卒饿得皮包骨，虽然休整了十几天，但根本无法上战场作战。没有饭吃的士卒只能杀马充饥，而因为日军走时烧毁了粮草，士卒们只能把马拉到深山里面去吃野草。

李如松只有能不断和宣宗施加压力，并向万历申请加强后勤保障，也没什么太大的回响。

很显然，这仗一时半会就打不下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如松想起了在牢里的一个人，或许他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