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我看着对面妹妹低垂的眼睫,忽然觉得她长得愈发像继父。桌上的拿铁咖啡还在冒着热气,杯沿已经沾上了她的豆沙色口红印。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往下落,她的手指在杯沿上不停地打着圈。
“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这次真的需要你帮忙。”她说这话时,眼神闪躲。
1那是去年深秋,我刷着朋友圈,看到妹妹在三亚的照片。碧海蓝天下,继父揽着她的肩,旁边还有继父的父母。一家人笑得灿烂,却独独没有我妈的身影。

我立刻给妈妈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知道他们去旅游了,小丽提前跟我说过。”我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
那天晚上的电视新闻还在播放着十月的旅游高峰,我站在妈妈的厨房里,看她在案板上用力剁着排骨。 每一声“咚咚”都像是砸在我心上,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在那块肉上。
2妈妈和继父结婚已经十五年。我清楚记得他们相识那年,妈妈还穿着2008年流行的七分袖碎花连衣裙,诺基亚手机里存着继父的信息:今晚想请你吃饭。

继父对妈妈是真的好,但对我始终隔着一层若有似无的距离。特别是跟小丽比起来,这种差别待遇更是明显,明显到连街坊邻居都看得分明。
“你说,我是不是太计较了?”妈妈常常这样问我,眼里带着不安。我知道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太敏感。可那种被刻意忽视的感觉,又岂是矫情?
3小丽昨天突然打电话来,说她准备考研,想让妈妈帮忙照看她那只叫“七七”的布偶猫。 这只猫还是去年小美丽过生日时,继父特意买给她的礼物。

“姐,你知道的,考研很重要。我找不到人帮忙,妈挺听你的话的,你就跟妈说一下…”她的声音透着一丝央求。
我冷笑:“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去三亚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妈妈的感受?”话一出口,咖啡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4“那不一样,那是爸爸安排的亲子游。”小丽微微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亲子游?”我重复这三个字,声音不自觉提高,“所以妈妈就不配和你们一起去?就因为你们有血缘关系,妈妈就活该被排除在外?”
杯子里的咖啡已经不再冒热气,泛着一层暗褐色的油光。我看着小丽脸上的表情从委屈变成愤怒:“你凭什么这样说?这十几年,妈妈对我也很好啊!”

“是啊,妈妈对你很好。”我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可你们呢?是谁说’没有义务’带妈妈去旅游的?是谁在妈妈生病时,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来问候的?”
5我站起身,把包挎在肩上:“小丽,你说得对,你跟妈妈没有血缘关系。妈妈也没有义务帮你照顾猫。这是你自己说的道理。”
走出咖啡厅,秋风裹挟着梧桐叶,我的眼眶有些发热。掏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信息:“妈,晚上我陪你吃饭。”
有些伤害,不是时间能够抹平的。有些界限,必须要清清楚楚地划出来。这不是无情,而是在提醒某些人:亲情,是相互的。

街角的糖炒栗子摊飘来阵阵香气,我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妈妈独自坐在家里,看着小丽在朋友圈发的三亚沙滩照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把手机扣在了桌上。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有些人的无心之失,恰恰暴露了他们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守护那些真正懂得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