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我把银行贷款逾期通知书摔在餐桌上。老旧的实木餐桌边缘已经磨得发白，上面还留着去年过年包饺子时烫出的一块凹痕。屋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楼下小贩的吆喝声若隐若现，这个初秋的下午显得格外压抑。
1“最后通牒了，再不还就要收房子了。”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梧桐叶，叹了口气。手边的搪瓷杯里，劣质红茶飘着一层浮沫，就像我们这一个月来愈发艰难的生活。
老公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份下岗通知书。纸张已经被汗水浸得起了褶皱，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那个从高中起就敢跟全班同学打架，只为给我出头的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这样无助的表情。
厨房里飘来阵阵糊味，是我忘记关火的米粥。这段日子我总是心不在焉，连最拿手的红烧排骨都能煮成一锅焦炭。
“要不…我去找公公借点？”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钟表的滴答声在沉默中格外刺耳。
2“不行！”老公突然暴躁地站起来，“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他抓起外套冲出门去，门框震得发响。
我独自坐在餐桌前，望着冷掉的饭菜发呆。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是银行的催款短信。 八年前买这套房子时，我们信誓旦旦要给孩子一个安稳的家，可现在这个家却摇摇欲坠。
2008年的房贷合同还压在抽屉最底层，当时的月供五千多，占了我们收入的一大半。但那时候我们年轻，觉得只要一起奋斗，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3第二天一早，我悄悄去了公公家。他正在阳台上给几盆多肉浇水，看到我来，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把我让进屋。
“爸，我…”话到嘴边，眼泪先掉了下来。公公给我倒了杯温水，耐心地听我说完全部困境。
“你这孩子，早该来找我。”公公叹了口气，起身去卧室拿来存折。“这是我的退休金账户，密码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先去把房贷还上。”
我握着那本褪色的存折，手指微微发抖。打开一看，余额显示83721.45元，这是他们夫妻俩半年多的积蓄。
4“爸，这钱…”我刚要开口，公公却摆摆手打断了我。
“你们这一代不容易。房价这么高，工作还不稳定。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这笔钱，我和你婆婆可能活着的时候就要用到。现在的医疗费用你也知道，我们老两口真有个什么事，怕是连住院费都不够。”
我如坠冰窖，手中的存折突然变得无比沉重。窗外飘进来一阵桂花香，那是我和老公当年相恋时的味道。十年前的那个秋天，我们也是在这样的桂花香里憧憬未来。
公公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我。原来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苦难，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我默默把存折放回桌上，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楼下传来卖菜大爷的吆喝声，一如既往地此起彼伏。我忽然明白，生活就是要这样继续下去，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或许，我们需要的不是借钱，而是更多的勇气和智慧去面对这场人生的考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