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又急又响的门铃声划破了周六午后的宁静，我从厨房的姜葱味中抬起头，透过猫眼看到婆婆提着两个老式蓝白编织袋站在门口。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手里沾满泡沫的抹布掉在了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自从上个月老公告诉我，婆婆把老家那套160平的房子卖了，把钱全给了小叔子买婚房后，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1“我那栋房子卖了280万。”婆婆放下编织袋，在沙发上坐下时说道。她的目光扫过客厅里的盆栽绿萝，那是去年春节时她亲手带来的，现在藤蔓已经爬满了整面墙。“小强（小叔子）在市中心看中了一套学区房，差这么多钱，我不帮他，他上哪儿去借？”
她说这话时，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针织线圈，那是她去年冬天给沙发钩的防滑套。每一个针脚都透着她对这个家的牵挂，可现在，她把自己的容身之所变成了别人的安乐窝。
老公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们，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栋房子承载着他的整个童年，庭院里的石榴树是他爸走之前种下的，如今怕是要连根拔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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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也不问问我的意见。”老公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爸留下的唯一念想。”
婆婆抬起眼，眼角的皱纹深深地刻进了肉里，“你爸走得早，我一个人把你们兄弟俩拉扯大。现在你家里有房有车，工作也稳定。小强还在打拼，总不能看着他打光棍吧？”
茶几上放着一盒速溶咖啡，是老公每天早上必喝的那种，泡开的香气里藏着一丝苦涩。婆婆的目光在咖啡盒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挪开了。我知道，在老家时，老公也是这样，每天清晨必须来一杯提神的咖啡。
3“可是妈，您想过以后怎么办吗？”老公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婆婆从编织袋里摸出一个旧钱包，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沓泛黄的存折。“我还有十几万存款，够养老的了。再说……”她抬头看了看我们的眼色，“我不是还有你们吗？”
一阵风吹进来，掀起了窗帘的一角，也带来了楼下青草的气息。老公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了书房。我听到他打开抽屉的声音，那里放着他们全家唯一的一张合影，是在他爸去世前一个月照的。
就在这时，老公突然从书房里大步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他的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妈，我跟媳妇商量过了。从今天起，您就住在我们家。我已经在您的名下添置了一套小户型，和我们在同一个小区，您想住哪儿都行。”
我看着婆婆佝偻的背影，突然明白了老公这半个月频频加班的原因。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