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伏魔演义第十三章东哀王大战昆阳刘文叔连逢劲敌

且说东哀王吃了一刀，回到营中，深恨程万里。正在养伤，中军来报，说有一位力士，前来投效。东哀王扶病出来一看，但见那人面色如铁，身高两丈有多，自称乃是蔡阳北莁山寨中四大天王之一高黑熊，因被刘秀袭败，无处投身，闻说东哀王东征，特来投效。东哀王见此异人，心中欢喜，收在帐下，用为先锋。 高黑熊力能陆地行舟，餐食只牛，用一根一百八十斤重混天铛，站在地上，恍似金刚一般杵在半天，果是惊人。次日清晨上帐，领令出营搦战，骑白骆驼，倒拖混天铛，行至城下大叫：“传与逆叛刘秀，早开城门，引颈受戮。”刘秀与众将正在中军议事，猛听城外战鼓声响，抬头观看，见一大汉竖在半天，惊问：“哪里来了个巨汉？”众人齐来观看，果是好大巨人，众皆大惊。 军政官报入中军：“有一大汉，口出大言，请令定夺。”邓禹看了，道：“原来是他。”刘秀 一时没看出来，问道：“谁？”邓禹道：“明公忘记蔡阳北莁山那四个匪首了么？我们杀了他三个兄弟，只走了他一个。”刘秀猛省：“原来是他！”铫期道：“末将愿往。”刘秀许之。吩咐：“你须仔细。”铫期领令出营，高黑熊低头往下一看，大笑不止：“哪来了一个烧炭的黑炭头？”铫期抬头看高黑熊，但见他身高数丈，口似血盆，丈二苍须，尺三草履。生成大力，举鼎触山。铫期看了大骂：“狗匹夫！把我当做黑炭头，看枪！” 高黑熊笑曰：“你体量如此之小，全无看相，如何是我对手？老爷一拳把你打碎了，你的死尸拼都拼不拢来！”铫期越发大怒：“我来杀你吃肉，你敢多言！”发手一枪刺来，不知高黑熊身高两丈有余，胯下骆驼也比铫期的马高一半有多，总体身形高出足足两丈，把混天铛向下一拦，铫期霸王枪上火星乱飞，双手发麻。高黑熊顺势一混天铛，当头猛击下来，铫期带马一闪，高黑熊那一铛打进土中四五尺深，飞沙走石，尘烟滚滚，急拽起混天铛；铫期一看不是路，忙弃了战马和霸王枪不用，跳下地来，手持钢鞭，尽力向高黑熊大腿连腰上打了七八鞭，高黑熊再转身时，又吃了四五鞭。 铫期身形虽有一丈多余，相比高黑熊而言还是矮的，钢鞭只打得下三路，高黑熊身体高大，转动不灵。不期铫期又是个鬼精灵，半个时辰，被铫期在高黑熊身上连腿带腰打了七八十鞭，打得高黑熊疼痛难当，腰背酸麻，勒回骆驼，望新营败走。铫期得胜回营，来见刘秀缴令。众将皆以为高黑熊大而无用，刘秀也不以为然，安排庆功宴与铫期庆功不表。 且说高黑熊败回大营，坐在地上擦腿摸腰，缓缓来至营中，左右报入中军：“启大王！高黑熊在外等令。”东哀王吩附令来，高黑熊进帐下参谒东哀王。东哀王责曰：“你初会战，便自失利，挫动锋锐，如何不小心？”高黑熊告罪：“王爷放心，末将今夜便杀进昆阳，教刘秀反贼片甲不存，上报朝廷，下泄吾恨。”东哀王大悦：“汝敢去劫城，本王定当助尔。”高黑熊收拾打点，今夜去劫昆阳城。此是汉军有难，故有此失。 刘秀等人也料不到高黑熊夜黑忽然袭击，至二更时，新营中一声炮响，喊声齐起；高黑熊一马当先，以混天铛猛击城门，夜黑风高，谁人抵敌？被他打破西门，冲开拒马鹿角，撞翻四方木棚城寨，混天铛见人就打，横扫两边，也是汉军有难，可怜被他冲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池，城中数万人马，折损三停。又有东哀王大军，黑夜中也不知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严子陵听得新莽劫营，急上内城城楼，吩咐紧急放千斤闸，一面展开一面红旗，仙法运用，遮盖军府，护定百姓；只听得杀声大震，心下着忙。又见黑夜重高黑熊二目如灯，众将各不相顾，只杀得昆阳城中血水成渠。后面东哀王驱大兵从西门进城，冲杀驰骤，不辨贤愚；尽是些了无造化的人，做了破腹无头之鬼。 刘秀有众将保护东躲西逃，落荒而走；执披坚锐之士却是难免一场血厄，正所谓该绝者难逃天数，有生者暂脱灾劫。高黑熊冲杀至坛城，城上正好落下千斤闸来，严子陵指挥若定，吩咐南阳射手，四面围射，一时箭如雨下，新莽兵攻势暂缓。原来那坛城城墙都早预先泼了火油，墙头滑溜，无法攀援，因此将东哀王大军阻住。邓禹驾起飞云飞在半空，九凤朝阳刀刀光四射，逢着就死，碰着就亡。四面南阳射手，弓箭不停。东哀王连忙吩咐退兵。邓禹把身一晃，化道白光来追东哀王，东哀王使金刀挡住，两人恶战一回。东哀王见本部军马行将褪尽，就地上捏把泥土，驾土遁回归大营去了。两军混战，只杀到天明。 刘秀等人由身边亲卫保护躲在内城，直到乱后，已然天明，敌人已然退出城去。众将寻见刘秀，收集败残人马，点算损折军兵，六万军马，损伤两万有余，麾下正将有伤，偏将有死，将官被杀者三十四人。清点完毕，众将入府问安，备言高黑熊乃是元凶首恶。严子陵道：“是吾一时误于检点，故遭此厄，臣请责罚。”刘秀乃止：“敌人突袭，和军师无关。”子陵坚持不肯，自请罚俸，以严军令。刘秀思忖原本把守昆阳的兵力就不够敷给，遭此一败，更是捉襟见肘，心下郁郁不乐。 且说东哀王得胜回营，具本往长安报捷，高黑熊大胜，王莽大喜，下旨封高黑熊为偏将军，以东哀王神兵无敌，长安从此无忧矣，自此日日淫乐，荒废朝政，全不以刘秀为事。 昆阳休整半月，邓禹来见子陵，道：“先必杀高黑熊首恶，然后再破东哀王。”子陵思忖片刻，指点道：“须得如此，方可杀得此人。”唤任光和王霸来见，令两人出城哨探。原来昆阳西南方向三十里外有一所在，地名磐石谷，此谷弯环，势如长蛇，中有空阔一条石头路，两头可以出兵。任光和王梁探了，急忙回来禀告军师子陵邓禹三人。子陵心中大喜：“此处正好用计。”忙来见刘秀，备言磐石谷地方，正可用计。刘秀闻言大喜，吩咐子陵用兵。 子陵辞了刘秀出军府，传令击鼓聚将，令：“贾复、冯异领二千人马，往磐石谷中埋伏，带足引火之物，中用竹筒引线，暗埋火炮、火箭、硝石，岭上四壁准备柴薪及引火干燥物件。预备停当，只等高黑熊进谷，便可行之。”二将领命去讫。话说东哀王大胜一阵，王莽命天使赍袍带表礼奖谕东哀王和高黑熊；两人同时谢恩，打发天使回朝。 东哀王对高黑熊曰：“蒙天子恩宠奖谕，我等必尽忠竭力，以报国恩，不负吾辈名扬于天下也。日后衣紫腰金，封妻荫子，岂不最好！”高黑熊道：“末将明日使姜尚无备，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王爷也好早早奏凯。”东哀王闻说大喜，传令设宴庆贺。这里正谈笑间，探马报入中军，“启王爷！刘秀与三四人在门外闲看吾营，指指点点，不知有何原故？请令定夺。”东哀王听报，一时不及细想，即令高黑熊暗出大营，抄出刘秀等人之后，擒之如探囊取物耳。 高黑熊领令，忙出后营门，拍开白骆驼，撒大步如飞云掣电而来，大叫：“反贼刘秀休走！”刘秀带着邓禹和严光两人还有一个铫期，四人见高黑熊骆驼追来，拨转坐骑，向往西南飞逃。高黑熊见四人落荒而走，身边又无护卫军士，放心赶来。刘秀见高黑熊哦如飞赶来，惊慌失措，大叫：“高将军放我君臣一命，再不敢有犯边界，必感将军大恩不浅！”高黑熊见四人求饶，心中大喜：“今番错过杀刘秀之机，千载难逢如此好良机也。”拼命赶来，哪里肯舍？往前赶了三十多里路，这一阵急急追赶，高黑熊人驼两乏，立脚不赶了。 刘秀回顾，见高黑熊不赶，丢个眼色，铫期勒转坐骑，大叫：“你这该死的丑鬼，敢与你铫期铫爷爷大战三合么？”高黑熊勃然大怒：“有何不敢？！”带转骆驼，又往前赶来，两将就便交锋。斗不三五合，铫期大叫：“好贼子，你爷爷吃你不定！震死你爷了！”带马就跑。四人一起进磐石谷中去了。 高黑熊心中大喜：“刘秀！鱼游釜中，肉在砧上，今番不怕你不死！”连加数鞭，骆驼撒蹄飞奔，追进磐石谷中。两边山峰上贾复冯异两将望见刘秀严光邓禹与铫期四人进山，后面跟着高黑熊大声咆哮咒骂，两人看堪放过刘秀四人，两边山上木石滚滚，将谷口塞住，不能退止。高黑熊追进山口，不见了刘秀、严光、邓禹、铫期，心中疑惑，迟疑四望，竟无踪迹。正欲回身出山，只听两边连珠炮响，杀声振地，山上到处都是汉军军士，用火弓、火箭、火炮、乾柴、硝石等物向山下抛放，只见四下火起，满谷烟生。 早将地上预先埋好的火雷烧着，端的烈焰飞腾，滚滚烟生。地塌山崩，雷轰电掣；山谷烧得通红，火雷漫天乱飞，不怕你烟熏太岁、火燎金刚，铜墙铁壁，烁石流金，到底难脱一死。风乘火势，火借风威，别说高黑熊血肉身躯，就是满山石头如此坚硬，也难说不被烧成岩浆。高黑熊见前后火起，截断归路，抽身打骆驼奔进山来，要寻出路。那山脚下地雷、地炮发作，望上打来，可怜顶天立地一条大汉、陆地行舟的英雄，只因不识时务助纣为虐，终于只落得连人带骆驼，就在火雷阵中化为灰尘肉泥。 贾复、冯异二将炸死高黑熊，枭了首级，回来缴令。刘秀大喜，吩咐将高黑熊首级号令城上，风化残尸。东哀王酒醒，只听西南方向闷雷响个不停，心下惊异不定，顷刻只听小军来报，说道高黑熊首级号令城上。东哀王拍案大叫：“是孤失算，害死一员猛将！”愤恨不已。正在忧闷，只听小军又报：“大王，门外有四位豪杰来投军。” 东哀王闻讯，转愁为喜，忙道：“请来见吾。”但见四个大汉，全装甲胄，自报家门：“吾乃飞龙岭练气士呼延升、呼延雷、呼延坎、呼延离，闻说大王征讨反叛，特地投效，以求前程。”东哀王见四人一表非凡，忙叫看座，置酒接风，道：“若能成功，衣紫腰金，子孙福禄，都在本王身上着落。”呼延四兄弟闻言大喜道：“多谢大王提携。料刘秀一伙土鸡瓦犬耳，有何能为，惊动大王？诚所谓割鸡用牛刀也！”酒醉饭饱，弟兄四人带兵五千，即时出营讨战，一声炮响，震动寰宇，军声大振，开到昆阳城下。一时三军呐喊，刀放寒光，杀声彻地。 且说刘秀遣贾复冯异二将炸死高黑熊，一雪前耻，军威甚盛，将士英雄，天心效顺，正在军府商议军情，忽探马报：“城外有呼延四兄弟在北门讨战。”严子陵急忙擂鼓聚将，共议退兵之策。 岑彭上前启：“呼延四兄弟乃天云山散人乌鸦居士的门徒，乃一母同胞的弟兄四人，皆得了乌鸦居士秘授，奇术变幻，乃是劲敌。长曰呼延升，长一丈七八，用一条探海方天戟，重两百斤，身带秘授风雷剑，剑上有秘符，按宇宙乾坤地、水、火、风之数，风烈火猛，无法可挡；次曰呼延雷，秘授一对混元锏，这对锏可打马上大将，可打云间神仙，可打地下阴兵，可破人间秘宝，挥动起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乾坤失色；再次呼延坎，用一条乾坤枪，背上四十八支金镖，金镖所致，无坚不摧，随心变化；最小者呼延离，用一对钢鞭，可用钢鞭飞起打人，如臂使指，无不如意，身边带有插翅飞虎一头，缩在掌心，拳头大小，放在空中，可吞噬天地，食尽世人。这四人到此，恐非寻常之士不能胜他。” 严子陵道：“君然何以知之？”岑彭道：“这四兄弟的师父乌鸦居士向年曾拜见吾师，求吾师指点道法。吾师以乌鸦居士练功偏于旁门，与正道相左，未曾见他，末将因此晓得。”严子陵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手既来讨战，不出战则以示弱，于军心不利。”吩咐军政司放起号炮，摆开队伍，出城迎战。 呼延升一见城中出战，更不答话，叫道：“叛逆，谁来战我！”放开大步，使天海方天戟直取严子陵，副帅马武纵马出阵，喝道：“休冲阵脚！”九耳八环刀急架相迎迎。步马交兵，刀戟并举，杀在征尘影里。呼延雷手使两条混元锏亦随后冲杀，刘秀阵中盖延拍马挺斧，上前接住；呼延坎步行用枪，出到阵中，刘秀这边邳彤冲杀出来，以枪对枪；呼延离手挺双鞭直杀出来，这边铫期黑马黑甲，宛若一团乌云涌出阵来，霸王枪接住对方双鞭。双方在城下恶战，但见满天杀气，遍地征云：马武斩将刀，似寒潭秋水；呼延混元锏，似两段寒冰。盖延大斧如皓月光辉，呼延坎乾坤枪抖擞精神。铫期霸王枪如离山猛虎，呼延离双鞭尽显武艺；两军锣鼓震天，四下里三军呐喊。这一战，从辰至午，只杀得天敌变色，日月无光；未末申初，天昏地暗。四对上将，捉对厮杀，胜败难分，高下难辨。 斗到分际，呼延升忽然一个虎跳跳出圈外，取风雷剑迎风一晃，但见平地卷起一团黑风，风中无数刀剑，随风而至，消肌熔骨。呼延雷也将混元锏祭起，在半空盘旋废物，咫尺间黑暗了天地，崩塌了乾坤。只见烈烟黑雾，火发无情，金蛇乱搅，半空火光，飞腾满地。呼延坎将四十八支金镖祭起半空，但见满空金线，凭空乱飞，金镖锋利，无坚不摧。呼延离见三位兄长都使出宝物，豹皮囊中取出插翅虎一头，形如小猫，瞬间长大，血盆大口张开，飞在两军阵前，见人就咬，张牙舞爪，凶狠无情。四处但见黑风卷起，烈火飞腾，人马大乱，向昆阳城中败下。 呼延四将催动人马，往前冲杀。可怜汉军只落得哀鸿遍野，歪盔斜甲，死骸暴露，生者难回，争先恐后，冒死奔回城中，坚守不出。这一战，将汉军又损万余，战将死了数十，带伤者十有八九。刘秀等大败进城，计点众将，着伤大半。阵亡者十数，杀死九位副将，皆是刘秀从蔡阳起兵时一手提拔起来的军中中坚，刘秀见了，哀伤不已，吩咐好生殓葬，亲自看顾受伤军士，人人感激。城外呼延四将得胜回营，三军踊跃。东哀王将中军前移，四十万新莽雄兵，将小小昆阳围得铁桶一般，连只苍蝇也难走脱。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