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说:卜筮者都是通易经、黄老之术的博闻远见者

问道化鸣 2025-02-25 18:54:59

“日者”,本来是对古代观察天象从业者的称谓,也叫司天官,后来特指以卜 筮为业的人。此类职业荣誉很高,风险很大,因为在古代,“天子”是上天之子,替天行道,代天宣化,为天牧民,观天象以究人事的人,一言不慎,可能会因言获罪。

所以,“日者(为避开敏感词,以下bushi,全用‘日者’)”,不仅要知天文、明历法、通吉凶、顺世变,更重要的是培道心,揣圣意。可是圣意难料,即使占对了“天道”,也不见得合乎“圣意”。

董仲舒因妄断辽东高帝庙火灾,汉武帝以其有讥讽朝政之意,“于是下董仲舒吏,当死,诏赦之。于是董仲舒竟不敢复言灾异(《史记·儒林列传》)。”

司马迁同情怀才不遇者、江湖隐士,憎恶贪官污吏,他将贤而不能达者比作凤凰、兰芷、骐骥,而将“窃位者”比作鸱枭、蒿萧、疲驴,因此为“日者”立传,为“龟 策”立传,并借他们的言行讽刺尸位素餐、作福作威的虚华贪腐风气,这才是司马迁的用意所在。

卜筮者都是通易经、黄老之术的博闻远见者

司马迁借“相 者”褚先生之口说:那些从事“日者”职业的都是不得志的贤士大夫。他们的生活起居、行走坐卧都自然得体,十分谦逊地接待乡野之民,有君子之风。

褚先生说:“从古以来,贤者避世,有居止芜泽者,有居民间闭口不言,有隐居卜 筮间以全身者。”这些人“通易经,术黄帝、老子,博闻远见”,司马季主就是这样一位贤者。

他说:能以技能立名者甚多,皆有高世绝人之风,何可胜言。故曰:“非其地,树之不生;非其意,教之不成。”地不适宜,怎么种都不生长;人不愿意,怎么教都不能成材。

这就是老子所说的“圣人善救人,而无弃人,物无弃财”。

司马季主的“贤德”论:“贤”与朝野无关,无德之人才把德字挂在嘴上

司马季主是楚国人,他在长安东市卜gua。曾跟中大夫宋忠,博士贾谊有过一场关于先王圣人治道的精彩辩论。

贾谊问司马季主:古代的圣贤,若不在朝堂,则必在卜者、医师之中。可是卜 筮这一行当,多用夸大怪诞之辞,来迎合人们的心意;虚假抬高人们的禄命,来取悦人心;编造灾祸,以使人悲伤;假借鬼神,以骗尽钱财;贪求酬谢,以利于自身,您不觉得这是很低微污浊的吗?

司马季主说:哪个行业良莠不齐,不能一刀切,就像你们这个行业,贤者以直道以正谏,三谏不听则隐身退位,以利国家百姓为己任,不会计较于个人得失,即使牵累受辱也不感到羞愧。

“而你们所说的贤者,都是些趋奉之人,权谋之徒,营私之辈,为求尊宠美誉与俸禄,歪曲法令,掠夺民财,依仗官威而逆行横暴,这跟sha人越 货有何异哉?这跟强盗有何区别?凭什么认为他们是高明贤能者呢?

“不能禁盗贼,不能服蛮夷,不能处奸邪,不能治国家,不能顺节令、合农时,有才而不用,是为不忠;无才而居位,是为窃位;攀援富贵,是为虚伪。他们就是鸱枭、蒿萧,而闲居山野的贤者才是凤凰、芷若。

“而‘日者’,心端身正,忠于职守,以善待善,遂人心愿,“此有德者也”。而问 卜者出于道义,情愿奉上十百钱,或许能如愿以偿,能让人得到满足,不也是很厉害的本事吗?

“这种功德,难道不值得付出回报吗?这就是老子所说的‘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不以德自居,所以才有德。今天的‘日者’待人好处多而受人之谢少。

“老子之云岂异于是乎?”卜 筮者的所作所为跟老子所说的有什么不同吗?

司马季主又引用庄子的话说:“君子内无饥寒之患……虽庄子之行未能增于是也。”

意思是说:日者所从事的职业,积蓄无须成堆,储藏不用府库,迁徙不用辎车,装备简单轻便,停留下来就能使用,并且没有用完之时。拿着使用不尽的东西,游于没有尽头的世上,即使庄子的行为也不能比这更好。

司马迁的“宿命论”:宋忠与贾谊二人的一语成谶

司马迁说,没过几天,宋忠与贾谊在朝堂外相遇,又说起那天的事情,两人都很感慨:“道术越高越安全,权势越高越危险。谁都知道“bushi”很难十拿九稳,但精神需求的满足却是必要的,人们需要,而他们能满足,因此付出自然会得到祈求者的相应回报。

但是替君王出谋划策也难免百密一疏,一次疏忽就会前功尽弃,细思极恐啊!老子说“无名万物之始”,天地空阔,万物繁茂,有的安全,有的危险,没有人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我们哪里够资格评论他们呢!而他们的日子处境却和乐得很,即使庄子的主张也没有什么与此不同之处。”

最后这段话,引用了《道德经》第一章“无名万物之始”,并得出了“或安或危,莫知居之”的感慨,看不出司马迁用意何在。

更不知何故,司马迁还为宋忠与贾谊二人“安排”了一个“一语成谶”的情景,说:“久之,宋忠使匈奴,不至而还,抵罪。而贾谊为梁怀王傅,王堕马薨,谊不食,毒恨而死。”

过了一段时间,宋忠出使匈奴,中途而返,因而被判了罪刑。贾谊做梁怀王的太傅,梁怀王不慎坠马去世,贾谊引咎绝食,含恨而死。

因此司马迁很感慨:“此务华绝根者也”,这都是追求虚华的贤德虚名而断绝性命的事例啊。

老子云“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生命不可重来,所以不要为了虚华的名利而奋不顾身啊。

孔子说:神龟能知道事情吉凶,但自己只有一副中空的空骨架

司马迁生活儒家取代黄老道学的汉武帝时期,他父亲司马谈家学深厚,跟唐都学习天文,跟杨何学习《易经》,跟黄子学习道家理论,而司马迁本人还是儒者董仲舒的弟子。

所以,司马迁首先是个“天官”,然后是儒者,也是道家思想同情者。因此,他对于《周易》是很熟悉的,他在《龟策列传》里说,他去了不少地方了解各种“操作”方法,以及传承情况,过程写得很详细,但也不乏质疑。

那么,龟 壳与蓍 草,哪个更ling验?司马迁在《龟策列传》里说:夏商周三代办法不同,五帝时期风俗各异,没有固定的标准。当下流行的方法很多,但都是后人编写的而已,推崇上古的,就编写古代的方法。

结果的或好或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皇帝所要的结果,如果结果恰好迎合了皇帝的要求,就会重赏,赏赐有时多至数千万钱,很多人因此坠入深渊,丘子明等人就属于此类。

这些人因为迎合皇帝而财富暴增,受到宠幸,其威权压倒满朝公卿,造成巫蛊行为,并以此公报私仇,肆意迫害,株连者众多,破族灭门者,不可胜数。文武百官惶惶不安,都附和着奉承说其神奇ling验。那些真情败露被族灭的zhan官,也很多。

他举例说:长江之神的使者神龟被渔网捕捉,最后被困在宋国。它虽然能够托梦,却不能使自己避开罗网。他自己的命运是很悲惨的,却能被人当作神一样的供着。

庄子在《秋水》理也以乌龟明志:他正在濮水钓鱼,楚王派来两个大夫来请正在担任楚国国相,庄子回答说:乌龟宁愿在烂泥里拖着尾巴活着,也不希望剥皮扒肉,把它用锦缎包好放在竹匣中,珍藏在宗庙的堂上供着。

孔子听了神龟和宋元王的事之后,哀叹说:“神龟能知道事情吉凶,自己却被人扒的只有一副空骨架……人有贵过他人之处,也有不如人的地方。怎么办才好呢?怎样做才全面周到呢?

上天尚且不能十全十美,哪里有个准头呢?

司马迁总结说:天下万物有差异,事物都因为有所不全才得以生存于世间,岂能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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