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髯翁:他是昆明大观楼长联的作者,最后以算命为生,穷困潦倒

青林知青 2022-06-15 14:55:17

孙髯翁:傲天下名士,书第一长联

上世纪90年代,应订货厂家之邀,有幸去了趟昆明,闲暇之余,独自一人来到闻名遐迩的大观楼,一睹心仪已久天下第一长联。

于此联虽早已是如雷贯耳,但当时还是不能背诵的,只是在不知道在哪本书中识得,那时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拍照和记述,遂花了不少时间逐字地抄写了下来,利用当日乘车的时光及夜晚宾馆中临睡前的闭目吟诵,终于熟背于心,时情时景,至今记忆犹新。

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巾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防选胜登临,趁蟹屿螺洲,梳裹就风鬟雾鬓,更蘋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围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数千年往事注到心头,把酒凌虚,叹滚滚英雄谁在?想:汉习楼船,唐标铁柱,宋挥玉斧,元跨革囊。伟烈丰功费尽移山心力,尽珠帘画栋,卷不及暮雨朝云;便断碣残碑,都付与苍烟落照。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郭沫若曾经评价这个长联是:“长联犹在壁,巨信笔如椽。”对它的欣赏和赞美那是汗牛充栋,无须我在此赘言,它上联写景,下联述史,对仗整饬,合韵押仄,音韵铿锵,被誉为“天下第一长联”。

作者用180字的精雕细琢,虽然最后落笔体现的是那“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情怀,但它尽摹滇池景象,极言千年滇史,状物则物势流转,辞采灿烂,文气贯注;写意则意气驰骋,沉郁顿挫,一扫俗唱。

时人载,此联一出,振聋发聩,四方惊动,昆明士民,竞抄殆遍,蔚然滇中盛事,这在文禁森严的雍乾之际,实为奇观;然而不但在后世,即使在当时,对此联的作者,知道的人就不是很多了。

孙髯翁,字颐庵,号髯翁,昆明人,主要生活在清乾隆年间,滇南名士,约90岁时终老于云南红河州弥勒县。

对他的生平事迹的记载,散见于一些杂书笔记,其中不乏很多的臆测之词,比如说他出生时便有髭须,这个能有几人相信?难道是怪胎不成?

孙髯翁活得够久,比现在国人平均寿命还要长出许多,对他的名字其实也有着很多的疑问,“髯”是胡须之意,给一个刚出生的幼儿取这个名字,怎么看都很是怪异,更不可能给一小儿取“髯翁”之名了,您说是吧。

即使他叫孙髯也有些不可思议,定是因为他如那后世的于右任一般,长有漂亮的长髯,故人们尊称为髯翁,久而久之,便呼为孙髯翁了,也就想当然地称他叫孙髯,反正他的名和字,都在这“髯翁”两字中打旋了。

对此,古人其实早有怀疑,据《耕砚田斋笔记》载:“孙髯翁,未详名,云南昆明布衣,善指头画,学究天人,精奥不求闻达,有《髯翁集》。”

由此看,他只是姓孙,至于名和字都不得其详,只是说他“善指头画”一说不见其画作,想必是后来的他以算命为生,是否是卦卜之时画给人看的那种桃符类的东东也未可知。

他出生在陕西三原县,明末之时,其父参加李自成的农民军,后来又跟随着张献忠的部将孙可望来到云南,孙可望降清后,一家人流寓昆明。

孙髯翁的家境在其父亲健在时应该还是很好的,因为他曾刻有一枚闲章,上书“万树梅花一布衣”句,来源于他家中有一园,遍种梅花,所以,由此推断,至少是个小康之家吧。

他自幼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加上本人又聪颖过人,博读经史,能诗能文,很早就小有声名。

作为一平民阶层中人,想要出人头地,必须走科举之路,这是读书人升迁的唯一通道,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说孙髯翁参加过科考,原因据说是因为考生入场要搜身,他认为这是一种耻辱,于是愤然罢考,退而归隐。

对此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我虽然不知道现在考生在进入考场时是如何一个场景,但明清时考生作弊那是出了名的,五花八门的招数那是令人眼花缭乱,所以,搜身是必须的无奈之举,似乎也是一个大家都认可的举措。

如果此事为真,那只能说明孙髯翁的思维异于常人,说白了就是过于偏激,倚仗着自己的才高,挑战当时的“规矩”,从而将自己的科举之门彻底地关闭,其做法是否妥当,一眼便知。

作为一个读书人,孙髯翁于治家定是不太在行的,随着父亲的离世,家道随之败落,加上他本人豪爽,交游又广,对家中的经济来说,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没奈何,他便在昆明设帐授徒,才高八斗的他可能是教授有方,四方学子慕名而来者众,他所教授的弟子都成为有用之才,能文之士,一时不但生计无忧,且弟子在官家行走者亦是多多,于是,孙髯翁在昆明是声名鹊起。

有一则记载说他曾经入京面圣,这个我是根本不相信的,但作者说得是言之凿凿,权录于此,就教于方家。

说当时的乾隆帝因孙髯翁声名而召其问国计,“孙髯翁默然,圣上不悦。孙髯翁辞退,”后来他的学生问他为何如此,他回答道:“昔巢父洗耳,尧不能协;夷齐采微,武王不明为逆。人各有志,难相强耳。”

从他的回答来看,他是以隐士自居,行的是枕云听泉,南山赏菊之路,不愿意同朝廷合作,显示的是孙髯翁不愿踏入那相互倾轧,污秽不堪之地的高洁人品。

这个就有点说不通了,不愿意合作可以不去北京啊,不可能他是被强行押解着去的吧?再说了,一介书生,有何国事可问其计?他能对庙堂之事了解多少,能出啥定国之策。

如果说乾隆是因为孙髯翁的诗文之名而召见,这个就更说不通了,那乾隆是中国历史上写诗最多之人,一生写了四万多首诗,尽管无一精彩之作,但这“十全老人”身边的一堆马屁精,那可是把他捧上了天的,感觉自己就是天下第一诗人呢,这样的人如何能看上那边远之地的布衣之人孙髯翁。

孙髯翁性格高傲,不肯随俗,洁身自好,不愿乞怜于人,对于清政府及其所属官吏,总是不俯就苟且,遇到不顺意的地方,他不是詈骂,便是嘲讽,才高心傲,大家对他也是敬而远之。

乾隆初年,昆明大观楼落成,孙髯翁书写了180字的天下第一长联,由昆明陆树堂书写刊刻,悬挂楼前柱上,时年孙髯翁已年过半百。

长联给孙髯翁带来更大的声名,可惜,名声再大也饱不了肚腹,他生活困顿,饥饱不均,所有的一切都变卖后,他更加地贫困潦倒,所幸,昆明圆通寺的老和尚同他交好,让他住在寺后的螺峰咒蛟台上的一座楼阁上,于是他就更号为“蛟台老人”,大书一招贴“蛟台老人测字卖卜处”,每天在寺内以算命为生。

以孙髯翁的声名,朋友们也都想帮助他,可他生性孤傲,不吃嗟来之食,即使是寺中可食免费斋饭,他也不去,所栖小屋门口书一副楹联:“百尺高楼,一片岗峦千点树;满城春色,半边海水四围山。”依旧过得是诗意陶然,时人记其是,“每出游心以书自随,累累盈路。”

其实他还是有资金来源的,不至于穷困如此,比如当年省督府要写一篇感谢朝廷蠲免钱粮谢表,以50两银子的价格请他来代写,这对孙髯翁来说自是小菜一碟,一挥而就。

但是,这本可以维持他几年吃喝的银两一到他手后,便又旧态复萌,呼朋约友,天天诗酒作乐,没多久便挥霍得个精光,昆明城依旧还是有一个算卦卜筮的老者,行走在大街小巷的喧嚣之中。

贫困的日子一天天地挨,他儿子在泸西县做小生意,要接他去共住,他坚辞不去;他的好友苗漪任昆明育才书院山长,请他去共聚,他婉言谢绝;最后是他嫁在弥勒的女儿一家将他接去,他先还不想去,无奈他的老夫人随他难以糊口,只得从女度日。最后他也只好去了弥勒。

于是,他便在弥勒县重新设帐教书,数年后在弥勒辞世,墓前一碑书“布衣孙髯翁之墓”,友人撰一联云:“城西荒冢留傲骨,滇南名士一布衣。”

孙髯翁一生特立独行,鹤立鸡群,著作颇丰,但留下的文集却不多,作为一个视功名利禄为粪土的人,对自己的作品不是很上心也很自然,但据说是他去世后,老伴在清理他遗物时,唯见一堆的断卷残篇,一气之下,将手稿全部火化,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山中若有王侯地,难得拣来葬髯翁”,当年的孙髯翁是草草下葬,但云南人民是记得他大名的,后来的弥勒知州将他的墓地重新修缮,民国年间也稍有整饬,但可惜的是,毁于“大跃进”那个火红的年代。

直至上世纪八十年代才得以重新修复。并将墓联改为孙髯翁生前为自己所书的挽联:

这回来得忙,名心利心,毕竟糊涂到底;

此番去甚好,诗债酒债,何曾亏负着谁!

岳阳楼因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闻名,黄鹤楼仗崔颢的《黄鹤楼》诗声振,滕王阁仰王勃的《滕王阁序》显赫,而大观楼,正是以孙髯翁的这一天下第一长联为世人所知。

一幅湖山来眼底,昆明布衣,傲视苍穹,好联受万众钦羡;万家忧乐到心头,滇西狂士,美哉髯翁,天下有几人识得?

但是,只要有这大观楼上的长联,他的名字便光耀千古,凭栏远眺,思古悠情,眼前奔来的岂是五百里滇池;心头涌上的,又何如数千年往事,那是髯翁百感交集的人生况味;正如前人在一首诗中有赞:“铁板铜琶鞑鞺声,髯翁才气剧纵横;楼头一百八十字,黄鹤留题万古名。”

掌上千秋史,胸中百万兵,有趣的是,自孙髯翁的长联之后,不服之人及效仿之人多多,在这众多的楹联之中,倒也不乏佳作,比如下面这写于华严阁的楹联,世称净乐长联,亦是对仗工整,平仄精当,虽不能同髯翁一较高下,但其中满满的禅意和肃穆之情,倒也别是一番光景,权录于下,以作此文结尾。

叠阁凌虚,彩云南观,皇图列千峰拱首,万派朝宗,金碧联辉,山河壮丽。视晴岚掩翠,晓雾含烟,升曙色于丹崖,苍松鹤泪;挂斜阳于青嶂,石厂猿啼,暂息烦襟,凝神雅旷,豁尔讴歌叶韵,风月宜人,性静幽闲,互相唱和;得意时指点此间真面目;

层楼映水,佛日西悬,帝德容六诏皈心,百蛮顺化,昆华聚秀,宇宙清夷。听梵呗高吟,法音朗诵,笑拈花于鹫岭,理契衣传;侪立雪于少林,道微钵受。久修净行,释念圆融,历然主伴交泰,凡圣泯迹,心源妙湛,回脱根尘,忘机处发挥这段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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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2022-06-16 10:29

    还有木乃伊大战美人鱼

  • 2022-06-16 10:27

    僵尸,厉鬼,黑白双煞,冥婚,贞子,笔仙,吸血鬼,狼人,丧尸,牛头马面,食尸鬼之惊魂大观园。

青林知青

简介:三线子弟下乡知青待岗工人,打工归来一支秃笔聊伴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