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现代的伟人中,被国共两党同时认可并尊敬的人并不多,孙中山当然算一个,还有的,大概就要算这蔡元培蔡先生了。
蔡元培的名头够响亮,“五四元老”、“中国新文化运动之父”、“学界泰斗”等等地一堆,然而,我在很长时期中,一直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对中国革命有何贡献,以为他就是比陶行知大一号的教育界名流,北大校长,开启了中国“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新学风的教育家,仅此而已。
国民党的中央日报评价说:万世景仰,高年硕学。
共产党的新华日报评价说:学界泰斗,人世楷模。
这是蔡元培逝世后,两党对其的评价,值得注意的是,“学界泰斗,人世楷模”,这可是毛主席亲笔所书,这也是我党对蔡元培先生一以贯之的评价,一直延续至今也从未改变。
我是不知这“万世景仰,高年硕学”为何人所撰,但其实国民党内部对蔡元培的态度是很耐人寻味的,很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羞答答之感,说穿了,就是表里不一,如蒋介石在其日记中就记载有如下的文字:
“惟其在教育上与本党主义之功罪而言,以吾所见者,但有罪过而已,尤其是教育受其乡愿式之影响为更恶劣也。”就是说,至少在教育方面,蔡元培是不受当时的政府喜欢的。
于我们现在来说,蔡元培之所以被人们尊敬,是主要的就是他对中国教育事业的贡献,尤其是他在担任北大校长期间,提倡“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方针,周围聚焦了一大批当时思想最先进、最活跃的学者,如鲁迅,如胡适,如陈独秀和李大钊等等。
正是他开明的办学宗旨,使得北大成为新思想和新道德观念的发源地,而他提倡的新文化运动和爱国主义思想,直接催生了五四运动,就此而言,他对中国的文化和政治进程,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功莫大焉。
蔡元培,字鹤卿,又字孑民,浙江绍兴人,曾在25岁时中进士,授庶吉士,后成立光复会,合并入同盟会后,被孙中山任命为上海分会负责人。
左起:蒋梦麟、蔡元培、胡适、李大钊他是中华民国首任教育总长,又是国民党中央执委、国民政府委员兼监察院院长,在任北大校长11年的时间中,开“学术”与“自由”之风,一生致力于新教育体系的奠定,1940年在香港去世,时年72岁。
最近,电视剧《觉醒年代》正在热播中,其中蔡元培的戏份不少,而扮演者马少骅先生亦是我喜欢的演员,其老成敦厚的形象同人物本身很是相契合,也让我们对蔡元培有了更加直观的印象。
蔡元培在民国知识分子阶层拥有巨大的影响力,但他却也不仅仅是一位教育界人士,他曾经也是一位有着报国壮志的热血青年,从建立光复会到加盟民国第一届政府,他一直致力于中华民族的复兴大业,只是在北伐胜利后,他选择了蒋介石,进而促进了清党事件的发生。
所谓清党事件,即我们后来说的四一二政变,是一次过程之血腥,手段之狠辣的大屠杀,短短一个月间,就有几十万革命群众被屠杀,但值得注意的是,被杀的不仅仅是共产党,而是大批的民族青年精华,因为,连同国民党及基层进步人士也大批被杀害。
据相关资料统计,“清党”后,共产党人从5万锐减至1万多,其中被害2万,退党两万;而国民党人数是直接被腰斩,有30万人被害;北伐时期在各省建立的县乡国民党基层组织基本瓦解,导致了国民党基层精英完全丧失,而填充进来的都是官僚地主买办的力量,彻底失去了同基层民众的联系。
之所以说蔡元培促进了这一事件的发生,这是源于以蔡元培、吴稚晖等人领衔牵头写的《清党宣言》,尽管可以肯定,没有他们这些人,蒋介石也是会举起屠刀,但以蔡元培为首的这帮人推波助澜,所起的作用也是不可小觑的,而他们将这一事件称为“护党救国运动”。
带着一副圆眼镜,看着和蔼可亲的蔡元培为何在这一关键时刻痛下杀手,对此的相关分析文章多多,绝大多数是为其开脱,或者说《宣言》的执笔者是吴稚辉,蔡元培只是随波逐流地举手同意而已云云,其实这是不符合事实的。
包括他自己在内,对事变中所起的作用也是心知肚明的,1934年,当蔡元培读到香港《平民日报》的一篇文章,文章在谈到清党运动时,着意为他解脱,而将责任全诿于吴稚晖,他阅后在报上批语曰,此文“于我多恕词,而于稚晖多责备。”便是最好的证明。
对这个问题其实我们没有必要过分纠结,更不能因此而将这一时期蔡元培的所作所为无限放大而谴责,任何一个人所作之事,都应该放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时期中进行考量,很多事不是我们现代人能说得清楚的,将蔡元培列为蒋介石清党反共的主要帮凶,说其“先生一支勾魂笔,胜过十万毛瑟枪”,这就有些过了。
我只能说,处于那个特殊时期的蔡元培在认识上肯定是有局限性的,但他与蒋介石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而清党的扩大化所造成的血腥屠杀,也是蔡元培没有想到的,绝非其本意。
对此,我党对蔡元培的评价中从未提起过他在这一时期的过失,而是将他一生的这一页轻轻地翻了过去,或者叫作视而不见,对他的肯定是放在民族复兴和开教育之新风上,所以,在革命的探索时期,和没有共识思想混乱的时代,我们又何必要紧盯着这他的这一污点而不放呐。
蔡元培,一个一生都在奋斗的迷茫执剑者,一生都在追求民族复兴这一个目标,并且可以为之不择手段。他人、一群人、包括他自己的财产、名誉、生命,他都可以牺牲掉,但是,由于他本身的阶级立场所决定,他对革命的道路没有认识,所以他的行为就很像高级知识分子版的义和团战士。
蔡元培在民国知识分子中享有崇高的威望,他最为人称道的是其兼容并包的人格魅力,是一位勇于探索、旗帜鲜明的爱国者,更是一位对我国教育事业有着卓越贡献的教育家,就这点来说,是两岸民众的共识,也是先生最伟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