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1月16日,锦州解放后的第二天,蒋介石乘飞机抵达锦西,尽管他仍然如同往常一般,身披大氅,头戴礼帽,但在下面迎接的诸多将领来看,却是有些衰颓。
蒋介石毕竟年岁已经不轻了。
闷闷不乐的蒋介石没有理会迎接的诸将领,而是自顾自的上了汽车,直奔54军军部。
走进军部会议室,还不等众人有所准备,蒋介石突然转身,指着54军军长阙汉骞大骂:
“你不是东西,给你这么多部队,又配备了海空军协同作战,用了几天时间,连一个塔山都攻不下来,你不是黄埔生,你是蝗虫!”
阙汉骞被骂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老实说,阙汉骞有些委屈。
为了驰援锦州,蒋介石抽调侯镜如的东进兵团猛攻塔山,企图打开缺口,不过要从华北调兵,所以一开始就是阙汉骞指挥的54军打,严格意义上看,阙汉骞的指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能说我军在塔山四纵、十一纵守的太顽强,他们早已经抱定了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可无论蒋介石再发如何大的火也无济于事,毕竟锦州已经丢失了!
一1948年11月2日,辽沈战役落幕,东野关门打狗,吞掉了国民党军55万余人,光是俘虏就抓了47.2万人。
不过,这么一场大规模战役,有所疏忽在所难免。
为了挽回败局,蒋介石在到锦西之前,就预先调了杜聿明到沈阳,商讨对策,眼见东北局势已经不可收拾,杜聿明也始终等待着蒋介石下达最后撤退的命令。
一直到11月2日,蒋介石下令撤军,杜聿明立即行动,通过海运将39军、52军、54军全部由葫芦岛撤出运往上海。除了52军后来在上海集结,39军、54军在安徽集结时,被调给了第九绥靖区,后来还参与了淮海战役。
1948年11月10日,蒋介石调杜聿明出任徐州剿总副司令兼前进指挥部主任,并改第九绥靖区为第六兵团,李延年任兵团司令,第四绥靖区改组第八兵团,刘汝明任兵团司令,并下令要求两兵团沿着津浦铁路两侧向宿县贴近。
54军调第六兵团后,阙汉骞出任了兵团副司令。
当时的淮海战场上,黄百韬兵团被围在双堆集,随时有可能送掉,杜聿明紧急布置邱清泉、李弥兵团救援,与此同时,中野攻克宿县后,刘汝明、李延年两兵团被要求配合黄维兵团一起重新夺回宿县。
也因为刘汝明、李延年拖延北进,突出的黄维兵团被中野围在双堆集。
在蚌埠的刘峙接到蒋介石严令,要求他以徐州剿总的身份,指挥刘汝明、李延年,重夺宿县,救黄维兵团出困。而且蒋介石下令,要求李延年(黄埔一期)统一指挥两个兵团。
尽管有蒋介石再三严令,可刘汝明、李延年两个兵团6个军,始终突破不了华野六纵的阻击,双方陷入胶着状态、
刘汝明是杂牌出身,所以打的并不是很卖力,李延年就不一样,他是黄埔出身,麾下的三个军又都是嫡系,无论如何不打两仗,他是不好向蒋介石交代的。
于是,同样的命运又落在了阙汉骞身上,尽管他指挥54军打的很卖力,却怎么也攻不破王必成的阻击。
1948年12月某天,阙汉骞收到徐州剿总发来的电文,电文中称,为了加强攻势,预定将一部分装甲部队配属54军。
阙汉骞一听,本来还很高兴,可他听到是谁带着装甲部队时,一股凉气直接从脚底冒到了头顶。
蒋介石把他的二公子蒋纬国派来了。
二刘峙、刘汝明、李延年包括阙汉骞等国民党军将领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哪能不明白蒋介石此举就是派儿子来督战。
倒是蒋纬国自己兴致勃勃的,到蚌埠当天,本向刘峙请求参战:
“既然大军明天正式向北进攻,本部请求立即予以配合,请三位总座指示将本部具体布置到哪个兵团,哪个军?”
蒋纬国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沉默着不肯开口。
倒霉的李延年兵团因为处于进攻位置,于是刘峙“好心”的把战车团全部拨给了李延年兵团,配属54军、39军,分别助攻新桥、曹老集。
李延年暗暗叫苦,只是脸上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1948年12月4日,蒋纬国率战车团亲赴一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对六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前沿阵地相继告破。
王必成连夜召集部队开会,研究对策,后来决定先把敌人的步兵和坦克分开,专攻敌人的步兵,这么一来,敌人的坦克就没办法随意开火。
人民群众总是富有创造力的,前沿指战员在打仗的时候,发现了坦克一个弱点,虽然他浑身都是庄稼,履带却很容易被炸断,只要履带被炸断,坦克就只能趴在原地不动弹。
战士们一个个手持爆破筒、集束手榴弹,专往坦克履带仍,顿时战场上几辆坦克就趴窝了。
阵地上另外一位连长更聪明,他注意到一辆坦克在驶过火堆时突然烧起来,断定是坦克排出的尾气被引燃了,他下令给全连,要求每人背一捆稻草、高粱杆、玉米杆,就铺在敌坦克必经之路上,并埋入易燃易爆的炸药,等坦克一开过来,便引燃茅草。
坦克面对着突然爆燃起来的火墙,也束手无策,徘徊了几圈,只能无奈后撤。
蒋纬国一见这个场景,人也吓得呆住了,他哪里能想得到,我军会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对付坦克。
打了一上午,华野六纵的阵地没被攻破,坦克损失了好几辆,蒋纬国没办法,只好撤下来,略作休整以后再战。
兵团司令李延年陪着笑脸,准备了一桌酒菜。
就在吃得正高兴时,几个坦克兵气鼓鼓的走过来,向蒋纬国汇报:
“一辆坦克被共军虏获,车里的弟兄可能被共军打死,共军现在正设法打开车盖,弄走坦克。”
原来就在上午,龙王庙阵地上,54军198师一个连在坦克配合下向我军阵地发动进攻,结果坦克的履带被炸断后,直接趴窝在半路上,连长一看坦克歇了菜,担心步兵有失,就提前把部队撤了下来,没管趴窝的坦克死活。
几个坦克兵不忿,就跑来报告蒋纬国,请他做主。
在国民党军中,坦克兵也是颇为牛气的存在,毕竟他们这一群人在那个年代也算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派到哪个部队,哪个部队不是当成香饽饽,这次受了气,那时一点也不能忍。
蒋纬国一听,脸也黑了,二话不说戴上帽子就要走,旁边李延年赶紧劝:
“不如吃了饭再去。”
蒋纬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朝李延年敬了个礼,便直接登车到了54军军部。
三阙汉骞正在军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见蒋纬国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正要上前问候,不料小蒋给他敬了个礼,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阙军长,龙王庙阵地上的情况你知道吗?”
一句话,直接把阙汉骞问懵了,他还以为说的是早上攻击不顺利,于是含含混混的回了一句:
“知道。”
“你准备怎么处理?”
“正在调整部署。”
要知道阙汉骞是黄埔四期毕业,堂堂一中将军长,被一上校指着鼻子这么质问,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不敢表现出来。一方面,蒋纬国是蒋介石的儿子;另外一方面,自己这段时间挨的批评够多了,要是让督战的小蒋再往上告一状,怕是他这个军长也干不成。
蒋纬国“嚯”地一下子站起来:
“请军座马上组织反击,务必将被共军掳去的战车和忠勇殉国的官兵悉数夺回。”
到这时阙汉骞才明白蒋纬国说的是什么事儿,尽管他心里感到不痛快,但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立即表态,马上组织人手夺回来。
蒋纬国仍然穷追不舍:
“198师师长时谁?”
阙汉骞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为部下开脱:
“张纯,那可是一员猛将……”
“他是怎么掩护战车的?他没有学过战车的配合方法吗?他的队伍都死光了?”
面对蒋纬国一通抢白,阙汉骞也楞了一下,但他还是竭尽全力为部下周全:
“198师还是很能打的!我已经派该师上去,定能将功补过……”
蒋纬国听完,脸上神情缓和了不少,他转身走出大帐之外,边走边说:
“如夺不回战车和官兵遗体,定要予以严惩。”
阙汉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半天他才拎起电话打给张纯布置任务,最后说了一句:
“打好了夺回战车没事,打不好你就准备自戕吧。”
张纯被军长这么一说,仿佛如堕冰窟,为了抢回战车,下午作战时他亲自带着部队上到一线,在他这个师长的加持下,198师总算是夺回了趴窝在阵地上的坦克。
与此同时,蒋纬国的战车团也一起出动,与54军198师、第8师,疯狂猛扑湖沟集一线,六纵挡不住,只好退出阵地。
下了阵地后,张纯计点损失,198师一名副团长阵亡,500多人伤亡,心疼的直打哆嗦。
蒋纬国开着战车亲临战场,一举建功,也堵住了悠悠众口,国民党国防部政工局局长兼新闻发言人邓文仪带着新闻记者以视察为名来到固镇第八兵团,并把随身记者撵到了李延年六兵团去,好采访记录一些蒋纬国的“光荣事迹”。
打了湖沟集一战,蒋纬国自己也有些飘飘然,他每天开着战车巡查阵地,督促作战,虽然他只是督促战车团作战,但每个阵地上的步兵长官都对他畏之如虎,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仅如此,蒋纬国还乘着飞机,飞到双堆集上空,给黄维打气,让他振作精神,一个上校团长,出行犹如一个兵团司令一般。
只是很遗憾,尽管有了蒋纬国督促,战场局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越来越糟糕。
粟裕在陈官庄围住杜聿明集团后,请示前委派来了中野二纵、豫皖苏军区三个旅以及渤海纵队增援,王必成的阵地越来越稳固。
李延年很苦恼,第六兵团的伤亡每天都在增加,阙汉骞也扛不住小蒋一顿苛责,两人干脆一商量,向南京发了一封电报:
“本部地处河湖沼泽一带,战车难以展开,无法发挥威力,请将战车部队放在更能发挥作用的战场使用。”
大概是南京方面也考虑到蒋纬国的安全,竟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蒋纬国在前线正起劲儿,突然接到南京方面电报:
“命战车一团立即撤出54军战斗序列,开回装甲兵总部听候差遣。”
蒋纬国大惑不解,拿着电报询问战地视察官李以,才得知真相。
“哪个将领不吝惜自己的血本?打光了都要去喝西北风啊,有你在那里,他们不得不拼了命冲锋陷阵,部队损失很大啊。”
“唉!”
蒋纬国长叹一声。
国民党军内部的问题,不光是他心知肚明,国民党军绝大部分高级将领都心知肚明,可这件事情,就连蒋介石也没办法,他一个小小的上校团长,又能起什么作用。
蒋纬国清点了一下队伍,带着战车团,灰溜溜的离开了淮海战场。
蒋纬国一走,阙汉骞也松了口气,不管仗打的如何,他这顿骂是省去了,毕竟战场失利,又不是他一个军长能决定的。
上了大学看到塔山附近的地形图之后才明白,塔山英雄团的称号真的是来之不易[点赞][点赞][点赞]
塔山不是山,也没有山头,塔山当时是一个村庄的名字,是平地并没有山[无奈吐舌][无奈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