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侠卫空空》第八十四章荡涤余埃

刀白说小说 2024-09-14 18:12:41
到得第八日上,逐鹿香妃伤情却又倏忽一变。这一日乃陆雪樱负责看护,一早进来替换叶芳霞。陆雪樱因自己与逐鹿香妃相貌神似,这几日轮流看护,也多用了几分心思。她走到床前一摸逐鹿香妃的手背,只觉触手冰冷,心头已是一惊;再探鼻息,气息竟是极为微弱,陆雪樱心知逐鹿香妃伤情已有反复,急忙来请卫空空和姚和尚。众人又各一惊,慌忙来至逐鹿香妃房中。卫空空伸手按在她背心“灵台穴”上,一股浑厚的内力隔衣传送过去。 以他此时的内功修为,只要不是立时毙命气绝,不论受了多重内伤,他内力一到,定当好转,哪知他内力透进逐鹿香妃体内,只觉如泥牛入海,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见她脸色由白转青、呼吸短促,一惊之下,再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禁忌,伸手到逐鹿香妃衣服之内一摸,但觉她背心上肌肤阴寒彻骨。大吃一惊,失声道:“‘腐骨神掌’?!”心头鹿撞,将逐鹿香妃抱坐怀中,一手撕开她背上衣服,只见肤光胜雪,背心正中印着一个通体墨绿、边缘血红的怪异掌印。 卫空空心中一惊再惊,将逐鹿香妃放倒在床,起身踱了几步,皱眉道:“我只道阳氏四魔死三逃一,这阴毒无比的‘腐骨神掌’已无他人会使,岂知这世上除了阳氏四魔和李少秦之外,居然还有人会这门功夫。”姚和尚大惊道:“这真是‘腐骨神掌’?”他见闻广博,曾在江湖中听到过“腐骨神掌”的名头,也知“腐骨神掌”号称“古往今来邪派第一神功”,至于陆雪樱、哥舒岳和叶芳霞、牟飞等人,连这种武功的名字也未听见过。 公孙一琇道:“阳氏四魔四去其三,仅余阳若尘一个,谅他也不敢一人来到此地;是不是李少秦那魔头干的?” 卫空空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李少秦经我两次良言相劝,已有悔悟之意,断不该此时一人前来对香妃下手,再说,李少秦的‘腐骨神掌’也还没到这个境界,照我看来,打香妃一掌的人,‘腐骨神掌’功力至少也已练到了第八重的高度了!”众人闻言尽皆大惊。无名老尼道:“这丫头……这丫头当真无救了么?”卫空空坐回床边握着逐鹿香妃的手,说道:“除非……除非我师复生,又或独孤师叔在此,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世人皆知“腐骨神掌”怙恶无比,无法可制,即便卫空空的师父李思铭尚在人世,也只有缓解之法,并无医治之道。卫空空二十岁前跟独孤天宇学过改良的腐骨神掌,仅知如何趋避厉害,说到一个“治”字,却并无良方,何况凶手的功力已到了第八重境界,想必李少秦即便愿意帮忙,也无计可施。 众人沉默半晌,叶芳霞忽然伏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说道:“都怪我粗心,没能看好她!都怪我!”宫九城赶忙安慰她,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叶芳霞反倒哭得更厉害了。卫空空道:“香妃为敌凶手所伤,怎能怪罪在师嫂身上?腐骨神掌阴狠毒辣,世所罕见,师嫂只怕发现了凶手,也难逃一厄,师嫂理应庆幸才对。”公孙一琇怔怔地望着逐鹿香妃,也不禁落下泪来:“卫大哥,如你所言,那凶手的功力之高,岂不是无人可挡?”卫空空应道:“是。”心下凛然:“那人未曾寻找别人下手,而独害香妃,难道他别有所图?是找不到天心石母,他才对香妃下了毒手么?”又想:“我的住所离此不远,我自信以我的轻功,不敢说天下第一,能赶的上我的,屈指可数,为何此人来到房中伤人我竟丝毫不觉?……” 姚和尚安慰大家说道:“事已至此,咱们尽力而为吧,这丫头能活得几时,就看老天爷慈悲了。”走近床前,运起小少阳神功,手指连伸,点了逐鹿香妃身上十八处大穴。逐鹿香妃穴道被点,过了半个时辰,只见她脸上隐隐现出墨绿之色,身躯微微颤动。姚和尚道:“卫掌门,你内力深厚,可以真气慢慢通达三关,将她体内的寒毒一丝一丝化掉。待得寒气化尽,她伤情或有好转也未可知。各位坐一旁凝神调息,不可心有他念,相续接替。记住,功力稍浅者万不可勉强。” 如此卫空空、无名老尼、公孙一琇、宫九城、叶芳霞、哥舒岳、陆雪樱和牟飞八人轮流,三日夜内,劳瘁不堪,好在逐鹿香妃体中寒毒并未扩散,各人也尽可支撑得住,到了第四日上,姚和尚也亲自加入,八人压力稍减,才得偷出余暇,分头一合眼暂息,慢慢修补损耗的功力。黑白双尸自幼练的是偏重邪门的内功,一路来卫空空虽传了不少天山剑派内功给他们洗毛伐髓,消除体内的戾气,到底也还是邪派内功根底未消,这样以内功救人的活儿夫妇俩也插不上手,只能眼睁睁地旁观,空负绝顶之功无法插手帮忙,只好自告奋勇去做饭做菜。 姚和尚见逐鹿香妃身上寒气日减,便再以金针拔毒之法施以治疗,八人再也不用使内力救她。这十日之中,众人用尽智计和所知的诸般运气之法,各都累得疲惫不堪。 这一日离十八天掌力禁限又近一日,众人已是黔驴技穷,各尽所能,无法可施。公孙一琇来看逐鹿香妃,见她依旧昏沉不醒,不禁落下泪来。此时众人皆不在房中,公孙一琇掉了会儿眼泪,忽然想道:“咦!不对!”你道她因何想到不对?原来在大明宫解救张曦眉时,她曾吃过阳氏四魔的苦头,当时正她打算孤身一人去救张曦眉时,半路为阳氏四魔所擒,阳氏四魔中的老大阳若虚打了她一记“腐骨神掌”,公孙一琇虽仗着绝顶轻功闪了一下,但阳若虚的手掌擦着她身体飞过,那股阴寒之气已令她半边身子血脉几乎冻僵。 吃过苦头,公孙一琇才懂得这门掌力的阴狠毒辣。逐鹿香妃背心的掌印确似“腐骨神掌”所造成,但公孙一琇却并未从逐鹿香妃身上感觉过那股阴寒之气!伸手到被中摸逐鹿香妃的身子,但觉她浑身温喛,并无半点寒凉,心中更是疑云大起。她越想越奇怪,起忙来找卫空空。 众人正在坐困愁城,听公孙一琇把话说完,卫空空恍然道:“对呀!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一点?” 原来“腐骨神掌”自隋末现身江湖,便被人冠之以“古往今来邪派笫一神功”之名,世上无人可解。“腐骨神掌”加诸人身,寒气散入筋络,直蚀脏腑,发作时浑身青紫,骨消肉融,无药可医。这种邪门至极的掌力打中人体,阴毒之气现于体外,两个时辰之内没有懂得这种掌力的人以针将寒毒拔出体外,三日之中,便任你医术何等高明,也回天乏术。 逐鹿香妃中掌早已过三日,虽然掌印处冰冷如霜,身体其他部位却暖哄哄的,并无寒气四处蔓延的迹象。这十几日来,诸人忙于想法治病,也无余暇细索逐鹿香妃身上掌印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腐骨神掌”,卫空空也因一时忙乱,忘了以金针拔毒的秘术试探掌力的真假。当初在阳家庄外,卫空空从独孤天宇那里学来专治“腐骨神掌”寒毒的针法,是令欧阳化和张曦眉安然脱险了的。逐鹿香妃身上的掌印确然与“腐骨神掌”的掌印大同小异,从逐鹿香妃身体并不发冷来看,却又与中了“腐骨神掌”的症状全然不同。既然不是“腐骨神掌”,那又会是什么功夫呢?饶是姚和尚和卫空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却也一时没了头绪! 卫空空正在苦思冥想,忽听外面传来几声洪亮的大笑,那笑声震荡耳鼓,中气充沛之极。卫空空不知又来了什么奇人,忙与众人出去一看,但见不知何时,一个身披火红僧衣的喇嘛和一个发须灰白、相貌清癯的灰衣老者已旁若无人地缓步走进庄来了。 那红衣喇嘛名叫札喀尔布,乃吐蕃红教大经师,武功的精湛在红、黄两教中首屈一指,仅在两教活佛之下,是红、黄、白三教中有数的高手。卫空空记得自己刚入门时,札喀尔布和他的师弟扎固伦曾奉吐蕃两教领袖之命备带厚礼,专程到剑宫来拜谒卫空空的师父李思铭,一者为李思铭庆贺生辰,二者扎固伦亦有前来感谢卫空空的小师姐诸葛月的救命和赠药之恩。当时在宴席之上,札喀尔布当众表演过一路三教秘传的金刚般若大手印掌恭请李思铭指教,此情此景虽过了十余年,犹在昨日一般。他在吐蕃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在江湖武林亦是足以名列前十位高手中的,却不知因何忽然来到江陵,这可真让卫空空心生疑惑! 然而卫空空认得札喀尔布,札喀尔布却未必记得当日陪侍在师父身边的卫空空。只见他双目一睁,精光四射,四下扫视,朗声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请问病人治好了吗?贫僧忝奉友人之命特意来此,若是病人病势未减,就请各位把她交给贫僧吧!” 哥舒岳在旁听了不禁大怒,一跃而出,斥道:“你想轻而易举地把人带走,简直痴心妄想,给我滚出去!”解了披风,双臂一圈,呼呼发掌。札喀尔布袈裟扬起,接了一招,哈哈笑道:“好家伙,正宗少林嫡传的般若掌!但你功力还有待提升,想胜贫僧,却还难能!贫僧倒想见识见识各位的不世武学,看各位凭什么敢留人?”身形微动,唰的一掌,疾如电闪,直拍哥舒岳前心,道:“你是‘般若’,我也是‘般若’,看看我们的般若掌力到底谁的更厉害!”吐蕃三教的武功都是独门秘传,札喀尔布的得意功夫金刚般若大手印正是脱胎于少林般若神掌。距少林高僧满山大师西行传功,转眼又过了三百多年,沧海桑田,风烟物换,满山大师传于吐蕃的般若掌经三教高僧苦心改良之后虽已形貌全非,但掌法精妙之处已卓然以密宗绝学而立于武林之中了。 札喀尔布是三教高手,武功确有独到之处,哥舒岳运掌一击,忽觉掌心宛似碰着一团又韧又滑的油脂,左掌身不由主向外一移,滑过一边,只见札喀尔布手挥五弦,单手一挥一绕,竟然在二人双掌相交的方寸之间使出借力打力的上乘功力,将哥舒岳掌力尽数化解。哥舒岳自练般若掌法,从未见此异事,微吃一惊,霍地一个晃身,掌发如风,弹指之间连发三掌,札喀尔布凝身不动,以掌法拆解,也连接三招。两人以上乘武功相搏,各不逊色。札喀尔布想数招击败哥舒岳固是不能,哥舒岳想要胜他,却也不得! 两人功力悉敌,不相上下,片刻之间,已拆了十余二十招,名展其长,兀自不分胜负。二人斗到四十招上下,只听札喀尔布喝道:“好功夫!贫僧奉命来接病人,不能迁延时日,请恕不能再和你斗下去了!”身形一起,大红袈裟当空卷下,哥舒岳一个以掌化刀横掌斜削,蓦觉一股劲风拂腕如刀,身形几乎给拖动向前,札喀尔布左手一扬,五爪齐下,哥舒岳招架不住,给震得跌出了四五步,几乎立足不稳。哥舒岳吃了他一抓,真气一转,却又毫无损伤,正奇怪间,却见红影一晃,札喀尔布一个“猛鹰扑兔”,向屋中硬闯,宫九城长剑一展,迎头挡住,瞬息之间,斗了十来招。那与札喀尔布同来的老者道:“救命如救火,上人和他们歪缠作甚?”札喀尔布袈裟轰轰作响,卷地一收,飞出圈外,单掌一竖道:“纪先生说得不错,那位病人的病再也耽搁不得,请各位还是把人交给我们吧!” 卫空空止住宫九城,上前道:“话虽如此,二位来意不明,只恐我们将人交在二位手里,非唯无补于事,且难免令她身受其害!”那灰衣老者浓眉一竖,衣袖一拂,喝道:“怎么?你有本事把人医好吗?我‘医鬼’纪三思也无能治好的伤,你们这些小娃娃纵算想破了脑袋,又能济得甚事?”他面挟寒霜,目光中自有凛凛之意。众人听他说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原来这灰衣老者纪三思乃是与卫空空的大师兄明叶风及草原神医蒋天士同一时代的武林怪杰章药师的唯一传人。章药师外号“医隐”,自承乃药王孙思邈隔代传人,医术之高,在武林中名闻遐迩。但他少小遭逢巨变而性情古怪,替人治病,定非疑难杂症不可,否则病人就算立时死在他眼前,他也无动于衷。加上他武功奇绝,武林中鲜有人是他对手,久而久之,被人冠以“医魔”之号。至于他的外号什么时候从“医魔”变成了“医隐”,却又少有人知。“医鬼”纪三思是章药师唯一传人,悬壶济世的几十年,名动江湖,和他师父一样,被人认为不正不邪的一代怪杰。 卫空空对公孙一琇和叶芳霞道:“把香妃交给他们二位吧。”公孙一琇颤声道:“卫大哥!” 卫空空沉吟片刻道:“这两位都是久未涉世的奇人异士,以两位在武林中的品行德望而言,此来当无恶意。我并非不顾香妃死活,实是眼下已无法可想。我宁愿将来香妃怨我恨我将她交给别人,也绝不能放弃一丝一毫救她活命的希望!”其实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是冒险将逐鹿香妃交给札喀尔布和纪三思,然后暗中跟随,看看能请动札喀尔布和纪三思如此辈份的人到底是谁。要知这两人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能把这两人请动来接“病人”,卫空空可一时想不出来整个武林中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找出这个人,逐鹿香妃身上的掌伤到底是谁打的也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如此生死攸关之际,也不能不令他出此下策、行一步险棋。 只听札喀尔布哈哈一笑道:“都说天山剑派第四代新任掌门虚怀若谷,素秉忠义,武功既高,又颇有容人雅量,日后战就,不在三代前贤之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卫空空一愕,心道:“我以为已他不认得我!” 但见札喀尔布从叶芳霞手中接过逐鹿香妃,让纪三思背在背上,合掌对卫空空笑道:“病人必定无恙,贫僧谨代吾友多谢卫掌门及诸贤连日操劳,日后再见,当有好音,各位,我们告辞了!”扬声长笑,衣袂飘飘,与纪三思一道出庄去了。 众人送到门口,各悵然而回。正在闲坐,听门外脚步匆匆而来,众人一瞧,却是牟益和一个身穿土布祅的人进来,牟飞见了那人,站起问道:“江陵有什么动静?”原来那人是牟飞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擦着满头的汗气喘吁吁地禀道:“今早城头竖起一面‘钦命巡察天使袁’的大红旗,听说灵武皇帝派员到江陵暗访刘氏父子的恶行,证据确凿,钦使奉旨赏善罚恶,要将他父子二人下狱纠办。刘应周仗着在江陵经营这么多年,又手握江陵军政大权和刺史符节负隅顽抗,宣称仅效忠前皇,不朝新帝,钦使震怒,两方人马杀了起来。钦使奉旨提督江南军事,调集江陵临近四镇节度使的兵力二十余万围攻江陵府,刘氏父子招架不过,已向笔架山这儿溃逃过来了!” 卫空空听得“钦命巡察天使袁”,心道:“难道是袁弘?他是西北行营副总管,无端端到江南来做什么?”忙与众人出庄。逐鹿香妃的农庄是建在半山腰上,众人刚出门外,就见尘头起处,红旗招展,大军已到坡下山谷之中,大红旗下一名将官四十来岁,一手提着方天戟,一手挥令旗,指挥军士赶杀江陵败兵。人群中但见对面山坡上黄衣闪动,却是刘应周的妻子关云卿和她儿子刘敏,正像没头苍蝇一般在人群中穿梭逃命。众人分头下山,也加入战团。卫空空刚到坡下,忽听得一人厉声叫道:“过来!你是谁,胆敢阻拒朝廷戡乱大军?”卫空空回头一看,那人正是领头将官,大声说道:“我是你们袁总管的朋友卫空空,袁总管有没有来?!” 那将官咦了一声,道:“你就是天山掌门卫空空吗?你是袁总管的朋友,那你认得韦天雄吗?我是韦煊,韦天雄是我叔叔!” 卫空空凝神一看,果见那名叫韦煊的将官形容与韦天雄十分肖似,叫道:“等下再叙交情!别让刘应周的妻子儿子跑了!”韦煊略一迟疑,顺着卫空空的手势向山上一望,大声传令道:“卫掌门不用追,强弓营列阵放箭,叫上山的兄弟都退回来!”身边传令兵吹响号角,军中令行禁止,韦煊手下军兵果然全都退下,但听震天价连珠炮响,急羽飞弦,向山坡上射去,江陵反叛兵马惨叫不绝,一个个滚下山来。刘敏母子刚上山头,身边人马只剩一二十人。卫空空腾空飞起,在人群中飞身而过。众军各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已在半山腰上,顿时发出轰雷也似的叫好声,韦煊横戟坐马,更是惊诧无比:“叔叔说卫掌门武功绝高,江湖武林年轻一辈鲜少有他敌手,真是闻名不似见面!” 九人之中卫空空与牟飞轻功最高,公孙一琇紧随二人跑上山坡,关云卿与刘敏正在忙不迭寻路逃命,听得身后脚步声响,回头望见卫空空和牟飞,目露凶光,突然反身一扑,连人带剑疾扑而至,喝道:“与你们拼了!”三人皆轻功卓绝,且早有防备,焉能受她暗算,卫空空身形飘动,陡然双掌一带,使出借力打力的内家柔劲,就借关云卿猛扑之力,将她身子趁势一抛,抛下山坡!关云卿虽是剑术精强,却万万料不到数日之中卫空空已有奇遇而功力大增,轻而易举便使出上乘的内家功夫将她摔了出去,顿时头下脚上,跌到了土坡下!随后赶来的哥舒岳等人正想合力将她擒拿,被她猛然一个翻身,随手一抓,也将陆雪樱给拖下了山坡! 哥舒岳大吃一惊,急腾身飞起,使出般若掌格开关云卿的长剑,人影一闪,叶芳霞蓦地里身形一弓,唰的一剑向关云卿刺去,这剑又狠又快,不料却刺了个空,“呛”然声响,火星乱飞,剑尖刺入石中,急切间竟拔不出来。而关云卿此时也不敢伤人,急急忙忙又抱头再滚,直滚下坡底去。叶明霞插剑归鞘,上前搀起陆雪樱,哥舒岳和宫九城及牟飞顺着山坡追下去了。 刘敏见母亲逃了,自己身边又没一个亲信,穷途陌路,情急拼命,公孙一琇一剑刺去,居然给他避开,公孙一琇剑法何止高他一倍,连环疾刺,唰唰唰一连三剑,刘敏施展全身本领,仅避得两招,第三招公孙一琇使出朝花剑法的绝招“万紫千红”,剑锋一旋,剑尖上指,刘敏正好使到一招“一苇渡江”向上一跃,左脚足踝正好被剑尖刺着,登时一个倒栽葱跌翻在地上,痛极惨嚎。公孙一琇正待上前捉拿,冷不防树丛影有两人扑了出来,人未到,剑先到,双剑齐刺公孙一琇颈项,这两人却是“无双青环”宗羽和方无夫妇。 这对夫妇本来是威震武林的杀手,自应刘应周夫妇之聘出山之后,少尝败绩,却不料败在卫空空与公孙一琇剑下,方无中了白尸的铁爪剧毒,还几乎赔上一条性命。这夫妇俩藏在刘应周的节度使府中养好毒伤之后心中愤愤不平,自感在刘应周夫妇面前颜面无光,几次要找卫空空他们报仇雪耻,挽回“江湖第一杀手夫妻”的名誉,都被关云卿以时机未到为由阻住。这一剑乃夫妇俩平生功力所聚,凌厉非凡,满以为一剑便能将公孙一琇刺杀。哪知公孙一琇此时功力亦已今非昔比,见夫妻俩剑势既凶且劲,竟不救招,先攻敌手,身躯一矮,一剑直挑方无小腹,纤足向上一挑,踢宗羽章门要穴。这两招都是攻敌之必救,宗羽逼得身形一闪,剑锋偏斜,贴着公孙一琇颈项刺出,虽只差毫厘,却给公孙一琇涉险而过,只是把公孙一琇吓了一大跳而已。 夫妇俩双剑走空,正待引剑再刺,说时迟,那时快,卫空空已是一声长啸,身形矫若游龙从旁杀到,弹指之间,连下三招天山须弥大悲掌的杀手,这夫妇俩虽非庸手,却哪能挡得了近得神功的卫空空,不到五招,当的一声,方无手中青环剑被卫空空振指一弹,直飞上天。宗羽见不是路,拉着刘敏,呼哨一声,夺路便跑。等卫空空他们追出来时,三人已轻车熟路地越过后山,逃得不知去向了。 这时江陵叛军已给扫荡一清,抓住或杀死的叛军有六七百人之多,韦煊指挥军士打扫山谷,来见卫空空,这时哥舒岳和牟飞宫九城三人也回来了,被关云卿死命逃走,三人甚是沮丧。卫空空安慰三人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母子在江陵做了那么多恶事,总有一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且等恶贯满盈,自会有报应。”韦煊笑道:“用不着如此紧张,首恶刘应周已被逮捕下狱,不日要在江陵城斩首示众,到时还怕那对母子不露面么?他们舍得万贯家财,却未必肯舍刘应周这条狗命。”卫空空道:“弃家必是他母子最后之途,如你所言,远走却未必。对了,你叔叔还好么,你们怎会来江陵了?” 韦煊道:“是玉辰公主拿到了老皇帝和安贼媾合的副本,派人秘密送到太原交给了郭令公,郭令公将副本手札呈给今皇,今皇勃然震怒,即命西北大总管苏文庆苏大人查稽,看看老皇身边还有多少人牵涉其中。”卫空空道:“听说刘应周拜了李辅國作干爹,怎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韦煊笑道:“这就叫偷鸡不着蚀把米。刘应周混迹官场半生,油滑之极,是个蛇鼠两端的墙头草,他表面上打出了拥立新皇的旗号,暗中却还和老皇的宠臣高力士、陈玄礼等人打得火热。 听说安庆绪派使者入川向老皇求和,前后花了几十万两银子,都是由高力士暗中授意给刘应周准备的。那份玉辰公主送往太原的副本手札中,说明了事成之后封刘应周为江陵王,准他税赋自专,新皇看了这个条文,才龙颜震怒,不给李辅国面子,直接下了一道密旨给苏大人,务将江陵扫荡干净,刘应周也不可留活口的。大总管忙于西北防务,清剿江陵叛军的事交给袁伯伯全权代理,郭令公又将江南三十州的调兵手令及兵符交给袁伯伯,要不然刘应周负隅顽抗,还不会这么顺利。” 牟飞道:“这老家伙两头押宝,最后却满盘皆输,赔上了卿卿性命。这可直是天作孽犹可救,人作孽则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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