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孤剑傲天山》一百零三章囹圄之中

刀白说小说 2024-08-17 17:34:53
李钲冷笑了一声,道:“没错,我吃了你的毒酒,你又不肯将解药赐还给我。,我自然无法轻身脱困。既然你下定了决心要将我囚禁,我也懒得反抗了!”太宗道:“你的话说出来,更坚定了朕要带你回京师的想法。你和你妻子情深意浓,她定然会来看你,朕也不会阻止她,她想来就来吧,毕竟你们俩的婚事是由朕亲自指定,谅你也不会放弃这段大好姻缘,你的妻子也绝不会那么做。朕最担心的两个人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就算明天就死,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又把呼延高和呼延秉两人叫了进来,吩咐大军拔寨启程,一面又召顾青城,令门外铁甲军将李钲的枷锁除掉,道:“朕这个侄儿就交给你来看管了。至于吴王,你替我传口谕,回到京师,就让他在府中好好做他的文章,九城兵马司的兵权让他暂时移交给尉迟璋,由尉迟璋暂代九城兵马司指挥使的职位,原来龙虎卫禁军大将的职权不变,俸禄加一倍。”顾青城叩头道:“臣遵旨。”即刻出去,将钥匙拿了过来替李钲打开枷锁,眼睛盯了他两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退出帐外。李钲潜运内力,果然膻中气海空空如也,原本醇厚的真气竟是荡然无存,心中不禁一冷,暗道:“皇帝的毒药好生厉害。就这么两杯酒,能令我所有内力消失无踪!” 太宗离开之后,大军便即启程开拔。三万铁甲军中只有后营的有限十几二十人才知太宗在军中,因此太宗依然穿上铁铠,头盔护翼蒙蔽了口鼻,无人知道他们身边竟然有一位九五至尊。李钲则和顾青城一道,另乘马车杂在军中,一道回城。 大军回到京师城中,忽报麒麟阁大学土王芳带着吴王府的臣子和幕僚来迎接吴王。王芳乃是吴王一手提拔的文学清流,深受吴王宠信。他知道吴王大军回辕,和吴王府中的幕僚都一同前来迎接。吴王已经遵旨将九城兵马司的印信交给尉迟璋,大军进城之后如何安顿,就不是他的“职权”所在了。他远远地望着李钲和顾青城两人的车马,却又有心无力相救李钲,唯有叹气而已。王芳似是知道他的心思,低声对吴王道:“长华公主在府中等候殿下。”吴王眉头忽然一松,点头道:“我们快回去吧。” 李钲仓促之下毅然做出以一人换取大众安然脱险的决定,让姬玉笙始料未及,她想去追李钲,但肃平阳却将她死死拦住,独孤婴也劝她善作主张。肃平阳道:“公子去时,千万叮嘱,让姬姑娘不要轻举妄动,带着大家尽快脱身,姬姑娘非要以身犯险,不怕公子伤心失望?”孟衮跟着道:“掌门平素不太言语,但做事成竹在胸,姑娘若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只怕······”姬玉笙心乱如麻,脸色苍白,半晌无语。独孤婴道:“妹妹,你既担心他,不妨留意看他是否被皇帝带回京师?若是在京师,必然有个去处,到时再做计较,何患无机?”肃平阳道:“你们先走,到万华山庄去听我的消息。我去探一探便知。”当下命孟衮和周大柱领头寻路撤出谷外,鲁挚和柳清泉魏长风断后,保护姬玉笙和身怀六甲的独孤婴先回万华山庄,司空煦等人也一道同行。 过了半日,肃平阳赶回万华山庄,带回来的消息一喜一忧。喜的是李钲还活着,和皇帝一道回了京师,住进了陇西郡公府;忧的是看李钲的状态,似乎武功全失,浑然无力,走路都要有人搀着。姬玉笙听了越发坐不住,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六神无主。独孤婴不停地安慰她,并将银珠丝和一副鹿皮手套交给她,道:“让大家陪你进去一趟,不弄明白怎么回事,只怕你也不甘心。银珠丝是天下用来拔毒最好的东西,但也带有剧毒,你若见到李公子,不妨拿银珠丝试试看是否能解他身上的剧毒?你可千万小心,别让银珠丝碰着自己的皮肤,否则神仙也没法救你的。” 颛孙玄转身道:“司空二弟,你带西门四弟跟姬姑娘走一趟。李掌门是何情况一定要探听出来。京师重地,巡警甚严,有了消息万勿轻举妄动,万一救不了李掌门,你们可先行回来再议计较之策。”司空煦应了,楚天扬和郭锦炎也要去,朱玉清身上带了点伤,留在庄中陪伴独孤婴,又怕有敌人再来骚扰,便将楚天扬和郭锦炎留下,云正光跟去。 四人趁天还未黑,先行进城,好在巡警虽严,四人都扮成了普通百姓,云正光和司空煦又是两个老者,分头进城,并未引起怀疑。但肃平阳探听出来的消息虽然准确,四人到了,才知并不容易。原来陇西郡公府外,到处都是巡城卫和京师大理寺巡捕衙门的精干人手巡逻,别说靠近郡公府,哪怕从门口经过多看一眼,也要立刻引起怀疑。四人无计可施,更不知府中还埋伏了多少人手,贸然硬闯,万一落入埋伏,反倒得不偿失。四人在郡公府附近的茶楼里胡乱叫了外卖吃了,一面仔细观察。不多一会,却见两名太监带着天乙散人和羊舌兄弟进府去了。这三人是晋王麾下死党,他们进去,只怕对李钲不好,云正光先道:“你们从别地方找路看有没有进去的途径,我装成喝醉从门口经过,伺机进去,咱们在府中会合。”三人应了,分头行事。 姬玉笙在长安长大,道路自然熟识,她绕了一道大弯,终于靠近了郡王府后围墙,一伺无人,急从墙头翻进,只见到处都是巡逻的火光。她跑到一处人多的所在,忽然听见天乙散人在那里得意地大笑。姬玉笙从花荫深处探头,正想听个仔细,忽然一条人影疾如飞鸟般飞到,有人喝声:“什么人敢夜闯官邸禁地?” 一探身,呼的一掌向姬玉笙劈来,姬玉笙将身一闪,那人掌锋下扫,左脚又起,姬玉笙急了,嗖的一声,拔出灵蛇剑,那人“呼”地一声,腾身飞起,疾抢攻势,掌力绵绵不断,姬玉笙和那人空手拆了几招,不得便宜。那人大吼一声,掌法一变,翻翻滚滚,竟在剑光笼罩中直扑过来,五指如钩,倏地抓到姬玉笙香肩。姬玉笙纵身一跳,身子向前一躬,反手一剑从胁下穿出,那人若不缩手,这一剑便是穿心洞腹之灾。那人料不到姬玉笙剑法如此厉害,手掌一撤,翻出三丈开外,姬玉笙也给他的掌力扫了一下,退了三步才稳得住身形,肩头火辣辣隐隐作痛。 原来这人是晋王刚从大内禁军中拨来专门负责看守李钲的,名叫祝公佐,乃是形意门高手,拳剑都相当了得。他原是一名江湖浪客,后来无意中到京师访友,被朋友推荐给了大内总管顾青城。顾青城见他武功的确了得,便将他放在禁卫三军中,不多年提拔他做了一名中级军官,此时年纪还不到四十岁,正在年富力强,武功又高,的是劲敌。祝公佐空手不是姬玉笙的对手,急忙抽身就走,发出两声一长一短的啸声,召唤同伴。姬玉笙霍地飞起身来,说时迟,那时快,忽听头顶呼呼风响,身边一座小楼的楼顶上一人手提一根禅杖,如飞扑下,原来是个形销骨立的干瘦僧人! 姬玉笙向来胆大,急着见李钲的面,灵蛇剑一抖,一招“白虹贯日”,唰地刺去,那干瘦的僧人禅杖一立,叮当一声,姬玉笙的剑给荡了开去。那僧人倏地禅杖一抖,冷锋一偏,月牙弯角挂起风声,直奔姬玉笙腰腹,另一边祝公佐身回步换,左掌横扫,右拳捣出,形意掌力猛抢姬玉笙空门。姬玉笙人接了一招,知道这一僧一俗两人的功力都不在自己之下,虚刺两剑,倏的从一旁飞穿出去。祝公佐倏忽间身形一晃,已追到姬玉笙的身后,左手斜斜一带,使出形意门的得意武功阴阳劲,姬玉笙猝不及防,给他带得脚步偏移,收势不及,忙飞起几个筋斗,朝热闹的地方跑去。祝公佐与那干瘦和尚急忙追出,姬玉笙飞身落地,只听兵刃碰磕之声,有人大声惊叫! 姬玉笙凝神一看,不禁暗暗叫苦。但见眼前的庭院中剑光穿梭,原来司空煦、西门藏和云正光三老先行进来,一时没找到李钲的下落,先被负责防守的天乙散人发觉,露了行藏。天乙散人剑法高绝,曾是李钲的敌手,一口宝剑上下翻飞,当不得云正光乃峨嵋双老之一,武功剑法仅在师兄峨嵋散人郭骞之下,峨嵋掌法独步武林,掌力雄奇,跨前一步,猛地双掌齐出,天乙散人论辈分在云正光之下,自然不知他的来历,但见对方须眉雪白,但精神矍铄,又兼掌势如涛,倏卷倏伸,恰如峨嵋山月一般难以琢磨,既柔且刚,避无可避,疾地一招“解甲脱袍”,把云正光的掌势拆了,腾身跳出一丈开外。云振光猱身进击,霍地凝身收掌,迎面一股腥风扑来,原来是羊舌双魔的老大羊舌寒正好扑到,云正光挥臂一格,把他震退几步。羊舌双魔急展毒掌绝技,紧紧缠斗。 姬玉笙只恨天乙散人这帮人到死,见了羊舌双魔,勃然大怒,一声娇斥,飞掠而前,灵蛇剑挥剑就刺,招数可虚可实,变幻不定,更不佯攻,剑剑向羊舌寒要害刺来!羊舌寒连挡数剑,见姬玉笙势如疯虎,不禁心中发毛,大声怪叫道:“我又没捉你情郎,你和我拼命做啥?”姬玉笙喝道:“你这邪魔外道,谁听你说话!”剑招催紧,疾若惊飚。 羊舌寒闪得稍迟,给她一剑刺穿衣袖,逼得横掌一扫,上下交荡,要震开姬玉笙的宝剑,哪知姬玉笙用的乃是达摩十八剑中的一招全攻无守的杀着,威力奇大,一发难收,只听得擦的一声,羊舌寒左手四指的指甲竟给灵蛇宝剑齐齐截去!羊舌寒只觉指尖冰冷,吓得魂不附体,扑地跳出,姬玉笙身飞如箭,倏地掠到,一剑又把羊舌寒衣裳撕破,背后那干瘦和尚大吼一声,禅杖点地,腾空飞起,左手张开,宛若巨鹰攫兔,一抓向姬玉笙肩头抓下!不期司空煦拔出随身软剑,哗啷啷一抖抖得笔直,一个剑走偏锋,青光一闪,剑尖直刺那干瘦和尚背心要害,那干瘦和尚迫得收回爪力,脚跟一转,横杖硬接一剑,叮当声响,火光散开。司空煦剑法老而弥辣,剑法迅捷,更不收招,剑尖一颤,斜点那干瘦和尚肋边章门穴。那干瘦和尚武功精强,到底不敢过分卖弄,身子一转,抡杖接招。 这时满院混战,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四人处境岌岌可危,云正光大叫道:“走!”分拍两掌,将天乙散人和羊舌双魔迫退几步,祝公佐喝道:“给我站下!”连环数掌,迫近身边。云正光掌力一接,声如霹雳般大喝一声,竟将祝公佐震翻在地,四人前后相随,飞步疾跑,绕过假山亭台,曲曲折折跑到西角,忽见一座三层楼宇,楼角挂着垂穗风灯,楼上窗门打开,灯光照壁,纱窗之上依稀看见一个人影。 背后追兵急到,姬玉笙四人急忙飞身上楼,一边跑一边叫道:“哥哥,哥哥!”她是云南女子,声音尖脆,人声虽然嘈杂,楼上的人也该听见。但四人刚跑上三楼,却见灯光一黑,悄无人声。司空煦狐疑道:“姬姑娘是不是看错了?”姬玉笙云鬓散乱,颤声道:“不,不会,我不会看错,那是哥哥的身影!”西门藏胆大心细,将姬玉笙拉在身后缓步而前,缓缓靠近楼门口,忽听一声闷响,楼中有人打破窗格,飞身出来,迎着西门藏就是一抓!姬玉笙定睛一看,叫道:“宇文天雷你这个混蛋!” 飞出来那个人正是宇文天雷,闻言大笑道:“五毒教主,久仰,久仰!夤夜到来,有何见教?”双臂一伸,骨节格格作响,骤然进步欺身,手中精钢短戟一招“铁甲飞虹”,闪电般向西门藏胸口刺来,西门藏正在防他忽然动手,见他精钢短戟刺刀,双足一点,身形骤然飞纵起来,宝剑倏地斜斜一指,迅如电光流火,突然划了半个弧形,把上盘中盘护住,剑锋反削,这一招是西门世家剑法中的一招反守为攻的杀手,名叫“雾锁昆仑”,剑光横里一扫,剑尖反弹而上,上刺敌人面门。 宇文天雷见他剑法果然厉害,急忙向下一个扑身,滑步移开,精钢短戟横削他手腕。这一招用得甚为老练狠辣,西门藏也是个武学大行家,剑法虽然不到百尺竿头,也颇为厉害,剑锋一转,硬封一剑。宇文天雷不知来者是谁,因见西门藏宝剑外封,精钢短戟微颤一颤,连忙后撤,两人俱无伤损。西门藏脚尖一转,又是一招“夸父追日”,剑锋闪电般划到对方面门,宇文天雷以硬碰硬,精钢短戟在剑身轻轻一碰,西门藏剑点稍歪,宇文天雷已腾身掠起,待得西门藏收招出招之时,他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丈外。 两人只在数着之间,便越斗越烈,险招互见。楼道狭窄,四人动手不便,说时迟,那时快,司空煦忽然掌走边锋,呼地一掌劈到,宇文天雷百忙之间振臂一格,竟给震退两步,姬玉笙轻功超绝,在三人两剑的掌风人影中,倏地飞身一跃,已翩如飞鸟一般向楼门飞过去了!她后发先至,人在半空,灵蛇剑舞起一团剑花,一招“九州风雷”,向刚刚赶到楼门口的祝公佐当头刺下,祝公佐武功极高,急将手掌一弹,身形平飞而起,左手护胸,右手弯曲如钩,硬抢姬玉笙的灵蛇剑。但他料不到姬玉笙的轻功早在出神入化之境,他的“形意三绝”擒拿手刚使一半,姬玉笙已在半空中疾地一个倒翻,剑势如虹,向着他头顶直刺下来。 那形容枯瘦的僧人,却在下面和云正光斗得棋逢对手。但那僧人手里虽然有一根镔铁禅杖,却被云正光迫得退开几步。原来云正光五十岁后不再用剑,专练峨嵋绝学“峨嵋云手”内家掌力,但见他手掌转了几转,连按带拍,掌力宛若一个无形圆圈紧迫出来,那僧人移形换步,禅杖猛地打下,云正光展开云手绝技,反臂一推,那僧人正当禅杖暴伸,着了这一记峨嵋云手,禅杖不由自主“当”地一声,打在假山石上,火星飞爆,那僧人暗暗吃惊,禅杖一转,疾的舞起一个圆圈,将云正光掌力荡开。云正光腾空飞起,宛若一头大鹤腾空斜飞而至,双掌晃动,峨嵋云手又将那僧人的禅杖裹住。那僧人禅杖奋力一抡,只觉禅杖陷在粘稠的泥沼之中一般,竟无法使力,一声大吼,急忙放脱禅杖,左掌飞出,啪地一声,震得气血翻涌,云正光身形微微一晃,大喝一声,疾进数着,伺隙反击。 楼上姬玉笙一连几剑,将祝公佐逼退,剑势一松,祝公佐急忙撤掌后退,司空煦脚尖点地,身形骤起,五指虚握,关节如铁,突然从空扑击。他除了精通剑法,司空家族的外门硬功也是一绝,气劲到处,身周上下宛若岩石一般,祝公佐出其不意,头顶吃了一记,痛得满天星斗,不辨西东,急忙一剑斜削出去。司空煦大喝一声,双掌“上下交征”,掌力一合,将他长剑震得嗡嗡作响,险些脱手,紧跟着一招“万里开山”劈了出来,掌风呜呜怪啸,祝公佐大吃一惊,不敢硬接,急忙抱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下面云正光也砰地一拳,将那干瘦僧人震翻,飞身直上二楼,双手一扳飞檐,身体悬空倒翻,兔起鹘落,先到楼门。司空煦一掌击败宇文天雷,四人打破大门,一拥而进。 只听一阵阴冷的笑声从楼内传出,四人一看,大吃一惊。 但见阴魂不散宇文嚣盘膝坐在一张云床上,李钲横躺一旁,头颅置于宇文嚣左腿之上,宇文嚣一只左手勾着李钲的脖颈,另外一只手掌心向下,按在李钲太阳穴上。宇文嚣绰号“阴魂不散”,毒掌掌力登峰道极,内功造诣也是江湖一绝,四人见李钲被宇文嚣所制,未知深浅,见他挟李钲为人质,威势林凌人,不免暗暗惊心,深知四人一旦靠近,宇文嚣掌力一发,李钲便是立刻毙命,无药可救,登时愣住了。这座画楼,乃是旧日陇西郡王李建成用来招待外客和外国使节的所在,承袭了隋朝宫殿迎样式,建成在此地做出过多项利国利民的决策,想不到他的儿子,今日却被困在这建成当日意气风发的地方。 姬玉笙泪水滑落,尖厉怒喝一声:“宇文老贼,你该死!混账!” 宇文嚣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如魈鸣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别害怕,老夫奉命看守李公子,只是要挟他为质,万万不敢伤他。但你们若是再上前一步,老夫就别无他法了!”诡异冷峻的口音,倒一时真是把四大高手给镇住了,紧接着宇文嚣喉头一动,沉声道:“现在,请你们各位都交出你们的宝剑,听候发落!”他左手五指一紧,李钲的身躯微微动了一动,显见喉头被制,他的呼吸已是困难之极。 “哥哥······”姬玉笙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打量着曾经纵横葱岭的所谓一方霸主的这副德行,云正光不禁一声冷笑道:“好吧,只要你不伤害李掌门就得了。大家都把宝剑放下来吧。” 楼外脚步纷杂,从三楼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可见负责看守陇西郡公府的大理寺巡捕衙门、九城兵马司铁甲军大概已经得了消息,一窝蜂地闯进来了。 云正光冷冷地道:“宇文先生想要如何?”二十年前,云正光和宇文嚣碰过一次,那一次,云正光的峨嵋剑气刺伤了宇文嚣的三焦经脉,宇文嚣的毒掌则伤了云正光的左臂,令他一年之内,无法运用真气。如今宇文嚣已经七十七岁了,比起他父亲那一辈儿的人来,他的驻颜有术之功,令得他的相貌宛若只如五十出头。大漠风沙非但不能摧毁这武林一大魔头的容貌,相反却把他身子锻炼得十分结实。但见他古铜色的脸膛,长眉出鬓,双目凛然有威,一部长须微微拂动。 但眼前这个宇文嚣,却让七十岁的云正光产生了无比厌恶之感。 在他的脑海中,宇文嚣四十七岁时算得上意气风发,凛然西方霸主,睥睨群雄,傲然不可一世。他为人虽然阴损,但也不乏血气,能说通的道理,还是能说得通的,白头山宇文世家,那时也并不为江湖众人所厌恶。想不到短短的二十年过去,原来的宇文嚣竟然已成强弩之未,落到以挟持人质为己所用了。 这一瞬间,云正光脑海里不知涌起的是可恨、可怜还是可悲? 但除了云正光之外,其他三人的宝剑却并未如宇文嚣所愿放下来。 “好大胆子,无品无衔,竟敢挟制朝廷公侯。”一个声音从殿堂的另外一个角落里传来。 这座画楼名为“琼花楼”,乃以旧日隋炀帝扬州赏琼花典故而名。以此为名,既显主人的品味,也有以旧史警示今人的意思。传说当年琼花楼落成,高祖也曾御驾亲临,对此楼的命名颇为嘉许。琼花楼上下三层,东西朝向,南北两边各有一座楼梯,主人迎接宾客,从右边而下,以示谦卑,“右为下”;请宾客上楼,从左边上,“左为上”,极尽地主之谊。那个声音,就是从左边楼门口那里发出来的。 “你是谁!?”宇文嚣沉声喝问。 一队灯笼缓缓而来,一共十二只精巧别致的宫灯,中间拥着一位玉人。 “我是长华公主,我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放开我的大表哥!”公主冷若冰霜地说。 “········” “一个山野莽夫,竟敢跑到郡公府来挟持朝廷三品大员,尉迟指挥使,请你告诉这个老东西,这是什么罪过?”长华公主的声音咄咄逼人,杀机渐露。 六对宫娥身后走出一人,正是新任九城兵马司指挥使尉迟璋、当朝褒国公尉迟恭的五个堂弟之一、扬州将军尉迟瑾的亲弟。在围困潜龙山庄之末,太宗在军中亲自宣布由尉迟璋继任九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决定,并由大内总管顾青城口谕宣旨。但听尉迟璋道:“按大唐律令,劫持公侯,致人死命者,环首,弃尸,不许收敛;未伤性命者,杖三百,禁锢终身。这是极大的罪过。” “你听明白了?”长华公主淡淡地说:“尉迟指挥使,你的飞弩小队就在楼下么?” “是。” “召飞弩小队全部上来,万一我的大表哥有任何不测,教凶手走露一个,本宫唯你是问!” “是!” 此时在阴魂不散宇文嚣眼里,对方也许不过是个三百户的公主,但他来京师这么久,早就知道长华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更知道朝中大臣也没几个敢惹她。这位十八岁的公主,敢把晋王府的大门堵上把晋王骂得不敢出头,皇帝半句话也没有,反倒夸赞她“有男儿之风”,甚至还赏了公主一根全无杂质的红珊瑚。当然,宇文嚣固然是武功高强的一代枭雄,但他挟持朝廷公侯确有其事,掌下的李钲不仅身兼天山都督、碎叶都督和恒武将军三职,更是故陇西郡公李建成唯一在世的遗孤,就算皇上将他囚禁,也并未说谁可以凌他之上而行事。即便他宇文嚣有足够的能力离开琼花楼,但可想而知,楼下的铁甲军和大理寺巡捕衙门的人绝不敢将他轻易放过,一出琼花楼之后,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他太过得意忘形,以为背后有晋王太子就可以在京师横着走,全然没想到半路上还有这一位女咬金。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宇文嚣如是枭雄,也不禁悚然一惊:“公主殿下意欲何为?” “不劳动问!本宫就问你,放不放人!?”公主那双美丽漂亮的眼睛里里陡然射出一股冰冷的寒芒,显示了她内蕴的卓然不可侵犯! “你疯了,敢和太子作对······”宇文嚣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就是,怎样!?”公主又欺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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