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魔刀玄剑录》第二十九章仇人相见

那岳州城乃在潭州治下，城池深广，杨继周从余家大宅出来，一路向行人问道，走了一个时辰，方才走到城南门下，此时已是日快中天了。头顶太阳灼晒，遍体流汗，在城门洞中一个小茶摊上喝了几碗凉茶，问道：“不知永兴寺怎么个走法？”那卖茶的是个肤如古铜形貌干瘦的老者，闻言笑道：“小哥儿是第一次来我们岳州吧？也难怪会这么问。”杨继周怪道：“怎么，难道一座荒废的寺庙还有什么古怪不成？” 那老者笑道：“小哥儿，听我老头子跟你说。那永兴寺大殿在鸣翠峰南面的最高峰上，山门却在鸣翠峰北面的擒妖洞外，因此小哥儿要问我老头子永兴寺在于何处，老头子该如何回答是好？”杨继周可料不到一个永兴寺竟然有这么个名堂，这才想到，原来余天霸说让下人带他前往，并非一句客气话，而是外地人到了此处寻找永兴寺，那是定然要走错路的，不禁一愣道：“那······” 那老者哈哈笑道：“公子不需再问。我来与你说。你从南门出去，笔直进山，从鸣翠峰南峰脚下上，大概半个时辰，若见山中有一座天然生成的石屏风便右转向上，不用多久，那就是永兴寺中段。那公子想去山门也好，去大殿也罢，路途都一般，绝不会错的了。”杨继周恍然大悟，谢了老者，算了茶钱，走出南门。 这一路走来，山林中又见几人，身藏刀剑兵器，不禁哑然失笑道：“其实就算不问那老者，大约也不会走错。这路上的江湖中人，不都是要往永兴寺去参加大会的么？”忽听背后有鸾铃声响，回头一看，但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足登小靴，身上穿孝，鬓边插了一朵白绒花，脸色虽嫌过于苍白，容颜却是十分俏丽，她腰间插着一柄长剑，心念一动：“这女子是谁，为何身戴重孝，还来参加武林大会？”当下不免多看了几眼，那女子走到上坡路上，跳下马来，横了杨继周一眼，自顾自牵马上山。杨继周在她身后，见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间那口宝剑剑鞘古色斑斓，又想道：“这口宝剑如此古朴，想是一口切金断玉的宝剑了。”那少女牵着马走了一阵，忽然回头，喝道：“你这厮是谁，为何鬼鬼祟祟跟在人家后头？” 杨继周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人倒是奇怪了。这路你能走我就不能走了？谁鬼鬼祟祟跟在人后头？”那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油头粉面，定然不是好人！”身法如风，突然欺到杨继周身旁，飕的就是一掌。杨继周大怒，向左窜出，回身一记飞掌，迅猛之极。那女子不道他回手如此之快，急忙退开两步，双手一举，先使一招“唐王托钵”，再加一招“乳燕斜飞”，拆了杨继周的招数。杨继周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反手一连数掌，那女子连气息都觉不畅，哪里抵挡得住？这时要想转身逃开，只见对方左掌忽起，以掌化刀横削而来，掌风虎虎，极为锋锐，急忙低头闪避，忽觉后颈一麻，原来被杨继周伸出无名指在她后颈“大椎穴”上轻轻一捺。 大椎穴乃是手足三阳督脉之交会，杨继周不欲伤她，下手只用了两分气力，饶是如此，那女子也只觉一阵眩晕，登时头昏眼花，险些栽倒。急忙拔出宝剑，身子一旋，一个风花拂柳直刺出来。杨继周双手成圈，左掌自外向右，右掌自上而下，双掌一抄一带，虽然使力甚轻，但都落在那女子要穴所在，那女子登时手软脚麻，手中宝剑已被杨继周夹手夺去。原来杨继周用的乃是断玉神功中大般若掌拆解出来的二十七路擒拿手法，那少女待要抵御，早已不及。杨继周夺了那女子的宝剑，斜跃三步，反手一拂，将那女子穴道解开，拔剑出鞘，但觉寒气扑面，赞道：“好一口七星剑，姑娘是沧州丁家的人？” 那女子原本又羞又恼，这时忽然听杨继周说出自己来历，心中不禁一动，道：“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的来历？” 杨继周合上剑鞘，双手捧剑，把宝剑送到那少女身前，道：“令尊七星剑客丁仲惠虽以八卦掌闻名，一手七星剑法也是独门秘传，江湖中声名远播，在下一见这口剑剑身上的七颗紫星，就知道姑娘是沧州府丁家的人了。在下杨继周，请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接回宝剑，大大方方地裣衽一礼，道：“小妹丁钰慧，沧州府丁家第六代掌门人。” 杨继周抱拳道：“在下失礼，姑娘莫怪。请问范仲恒范先生和姑娘如何称呼？” 丁钰慧还没说话，只听山道上有人远远地招呼道：“是钰慧侄女来了吗？”两人回头一望，但见一个尼姑领头，后面还跟着三四个人，从山道上飞跑下来。杨继周定睛一看，那尼姑竟是绝户师太。丁钰慧迎了上去，和绝户师太见礼。绝户师太回头望见杨继周，叫道：“好呀，在少林门被你坏了我们的大事，这会儿你又欺负到我侄女头上来了！好小子，看剑！”不由分说，呼的一剑，当头直劈。杨继周斜身闪开，绝户师太圈转长剑，拦腰横削。杨继周双臂一振，飞身从她剑上掠过。绝户师太一剑反撩，手腕振处，剑身嗡嗡，疾刺他后心要害，这一剑变招快极，杨继周身在半空，深吸口气，飞身斜扑，宛若弹丸飞掷，落下地来，刷地一声，绝户师太一剑从他脑后飞过，差着半寸高下，未能伤得着他。 杨继周回头一望，但见绝户师太一张马脸涨得通红，倏地一剑斜挥，突然剑身转向，剑锋倒刺，剑势从半空中飞舞而下，但见青光万点，剑气纵横，正是天台派的独门剑法“紫府神剑”中的“岁月连环”一招三式。杨继周待要看她剑法全貌，足尖飞点，腾空倒飞出三丈开外。绝户师太却是得势不饶人，长剑一指，跟着一招“飞龙蹈海”，剑尖晃动不休，须臾不离杨继周前胸后背要害所在。 这两招相辅相成，长剑矫夭飞舞，直如神龙破空，劲气十足。按说女子练武，无论如何都有亏欠之处而不及男子，但绝户师太潜心剑法垂十数年，是江湖中著名的剑客，天台一派“紫府神剑”着力于以气驭剑，气重则剑重，一路剑法在绝户师太手底使出，端的威风八面，气贯九霄，令人耳目一新。杨继周连避了这几剑，已知对方尽出全力，当下青釭剑拔出手中，喝道：“有僭！”宝剑横挥，嗤的一声，但见一道长长的电光裂空而过，令人一见之下，神驰目眩，正是他从颛孙子规手中学来的“混沌三剑”中的第一招“千古神龙”。 绝户师太还未来得及接招，杨继周一剑已自左而右急飞而过，要解这一掠之势，只能竖直出剑，隔断对方剑势。但混沌三剑乃是剑魔颛孙子规的得意剑法，生平所使，无外乎由三招之中取一个“精”字，绝户师太自是比不得剑魔的绝学之快，倘若中途伸手，不啻将自己的手臂乖乖递上前去叫人一剑砍掉，心中暗惊，这一招便发不出去。杨继周这一招千古神龙使得劲道急绝，绝户师太自然不知破法，只一迟疑之下，杨继周手腕轻轻一转，剑锋侧了过来，变成了混沌三剑的第二招“混沌初开”。 他自从练成“断玉神功”之后，无意中得了山谷中独孤求败留书壁上的指点，领悟到了“无招胜有招”的剑学精义，混沌三剑更是颛孙子规生平最为得意的剑学，精微奥妙，难于言表，再以“无招胜有招”的独孤剑理辅以运用，一剑发出，更加空灵飘忽，委实令人难以捉摸。绝户师太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剑招，眼见青光闪烁，自己无法可破对方的剑招，只得退后相避。旁观几人见绝户师太不过六七招之间便被杨继周逼得退出两步，无不相顾骇然。 绝户师太退出两步，长剑一抖，跟着刺出。杨继周看到对方剑尖未来的指向，仍是随手而刺，信手而挥，全然不符剑理古格。绝户师太长剑想挡，但一招“雪拥蓝关”只使到一半，立时便觉自己右胁门户洞开，杨继周混沌三剑第三招“沧海一粟”已然乘虚攻来，危急中双足一弹，向后纵开丈许，足尖一点，毫不停留地连人带剑向杨继周疾刺，势道甚是威猛。她这么出招，看似前后不续，两人倒似各打各的毫不相关一般，其实后者隐伏，实是凶险异常。 杨继周见了绝户师太这几招剑法，心道：“剑是好剑，可惜心术不正！”宝剑晃动，这回不用混沌三剑，使出了一招断玉剑法中的“白鱼飞舟”，跟着“风起九天”，两剑连环，一气呵成，他脚步似乎并未移动，但只在须臾之间，劲风如刀，宝剑已及绝户师太面门。绝户师太劲力使出，剑尖又自嗡嗡作响，只听当的一声，火星爆散，双剑一交，绝户师太手中长剑微微一沉。杨继周宝剑趁势向外一吐，指向她胸口。这一剑“玉龙飞天”势道凌厉，对方倘若不察，极易受伤甚至丧命。绝户师太眼见情势危急，忙乱之下左掌猛力拍落，一股虚空掌力击在地上，砰的一声，尘土飞扬，身子向后飞起，急急退开。 两人倏进倏退，杨继周攻得快，绝户师太退得也快，片刻之间，两人已连交了十一招，眼见杨继周白衣飘飘，混沌三剑再起，剑光大盛，连声长啸，向绝户师太袭到。混沌三剑是剑魔颛孙子规的登峰造极之作，将三招合而为一，一分为三，每一招均有厉害杀着，每一招均有无穷变化，绝户师太更是不明所以，蓦地里只觉手腕剧震，铮铮铮铮，一口长剑已是寸寸断绝，绝户师太手中只剩得一个光光的剑把，呆呆直立不动。与绝户师太一道同来的有关东烈日马场的场主马正玄和十一大派中韦陀门的护法袁延庆，两人互望一眼，袁延庆低声问道：“马场主，你可曾瞧出这小子剑法来路么？” 马正玄道：“兄弟偏处塞外，见识不够，委实瞧不出来。袁兄以博闻见称，想必已看出一些门道？”袁延庆摇头苦笑道：“在下也看不出来，但这小子的剑法却让在下想起了一位以剑术称绝武林的前辈高人。在下虽然未曾见过这位高人，但他的剑法神鬼莫测，纵横江湖，未闻败绩，就连飞鸟神宫的折眉真人见了此人，只怕也要甘拜下风，自愧不如。”马正玄道：“不知袁兄想到了何人？” 袁延庆正待回答，突闻身边渤海剑客高自声叫道：“绝户师太，容在下助你一臂之力！”身形一动，寒芒闪烁，剑尖已袭近杨继周胁下。这一剑轻描淡写，看似信手而发，但气势磅礴，如白虹贯日，长虹经天，自上而下的直劈下来，杨继周长剑递出，制其机先，反手疾刺他右肩。高自身迫不得已，收剑封挡，杨继周长剑已然缩回。两人兵刃并未相交，但高自身这招剑法只使了半招，无法使全，已被杨继周轻巧巧地破了。他一剑未果，第二剑再出。杨继周不等他长剑递出，剑尖已然刺向他身侧空门，迫得高自身回剑封架，这第二招又只使了半招。 高自身一上手便给对方连破两招，自己得意的剑法无法使出，心中不耐地想：“这小子果真邪门得紧，似乎我的剑路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每每出招破招，都能制我机先。”蓦地里杨继周宝剑倏地递出，指向他右胸，高自身吃了一惊，长剑急忙反挑上来，杨继周这一刺其实并非真刺，乃是个虚招，高自身一剑撩出，杨继周宝剑已到，迫得他低头躬身，撤剑护身，一招好好的剑法，又只使出了半招。渤海剑法大开大合，他这一剑灌注了无数精神力气，突然间招数收回，丝毫不合常理，本来圆转如意的真气登时为之一滞，丹田气海一阵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一张黄脸瞬间胀得通红，额头青筋爆起，眼睛瞪得几乎就要流出血来。 高自身的祖上乃是渤海王国的重臣，他向来自负，自谓剑法武功即便做不到天下第一，至少排名二三问题不大，此行前来参加岳州的武林大会，实指望能在大会上一展雄姿，叫天下人不敢小看那早已消灭在历史长河中的渤海国后裔，谁知遇上杨继周这翩翩少年，却是苦斗不呈，心中郁怒越积越甚，突然把剑一扔，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绝户师太，在下告辞！”果然把宝剑抛得远远的，头也不回，飞步跑下山去，片刻之间，跑得连人影也不见了。回头看时，绝户师太恨恨瞪了他几眼，带着丁钰慧和马正玄、袁延庆等人，先上山去了。 杨继周收了宝剑，整理衣冠，心道：“前来参加这武林大会，也是一时兴致使然，倒没存了心思来找十大派的麻烦。不知那绝户师太知道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这武林大会，到底是要去还是不要去？”但小普陀门与十大派的“血海深仇”，却已使他心中矛盾万重。他脑海之内，突然想到三年多前小普陀门十二弟子奉命北行，终于完成师父重托，亡命南来，一路负伤血战，惨遭十大派围攻的景象，一刹那间，百脉贲张，热血沸腾，心道：“十一位师兄师姐在天之灵，保佑小弟为诸君报仇雪恨！” 要说他心中的矛盾，不在于别。而在于从始至终，他始终无法体会得到所谓的仇恨到底为何物。他从小跟随无相神尼游走天下，十二位师兄师姐离开师门远去北国，直到完成师父的使命，有五位师兄师姐幸存，按说这五位师兄师姐若然无恙，振兴小普陀门的担子也挑不到他的肩上，正是十大派与金国鹰犬沆瀣一气，才使得这五位素未谋面的师兄师姐不幸归天，小普陀门下，只剩得他孤零零的一个，好不凄凉，但他似乎总是提不起“仇恨”，来面对十大派中人。若然他真的仇恨满胸，刚才绝户师太绝对无法轻易脱身。 那鸣翠峰不高，站在山路上，已隐约能听到山头上人声细细，此时杨继周的心中，却是矛盾重重，上不想上，下不想下，正在踟躇之际，忽听有人叫道：“帮主！”回头一望，却是玄英道人和神枪赵三两人到了。杨继周见了两人，心中高兴，忙上前迎着，问道：“一路还好吗？” 玄英道长笑道：“贫道是奔波惯了，也没什么事。只是到了潭州府，陪着赵三回了一趟老家，路上耽搁了几日的时间罢了。”赵三接着道：“我们没什么，倒是帮主还好吧？”杨继周道：“还好还好，蒙两位如此看重。”玄英道长道：“我们上山去么？”杨继周道：“好吧，这就上山去。咱们只是来看看热闹，有事不可强出头便是，两位可一定记住了。”赵三道：“帮主令行禁止，咱们都听帮主的便是。”三人一同走上鸣翠山山头。 但见山头上好大一块平地，到处都是人来人往。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以丐帮和少林两大传统门派共同主持，杨继周和玄英道长三人刚到永兴寺门口，就见两位老者，率领丐帮弟子前来迎接，其中一人左足微坡，拄着一根拐杖，相互见面寒暄，才知那跛足老者竟是丐帮帮主张金奎的师兄皇甫岳，有个绰号“红顶苍龙”的便是。他头顶光光，头皮发红，精神矍铄，果然不愧“红顶”的绰号。赵三见他长相怪异，忍得脸色铁青，不敢笑出声来。要知皇甫岳的武功远在他的师弟张金奎之上，是足以名列在江湖十大高手之列的，而且为人急公好义，古道热肠，出了名的喜欢提携后辈，在江湖武林之中威望甚高，赵三生性狂妄，也不敢当他的面露出笑容来。 皇甫岳与杨继周寒暄之后，便问道：“听说正义帮柳帮主和吴帮主受了敌人的暗算之害，可都没事了吗？敝帮的少阳丹对消除各种邪毒、固本培元尚有一点功效，杨帮主不嫌弃的话，可以试试。”杨继周见他性情豪爽，心中先多了几分好感，拱手道：“蒙老帮主见爱，两位萌兄的伤情已然大好了，多谢帮主垂问。”皇甫岳苦笑道：“老夫多年前练功不当，以致走火入魔，伤了左足筋脉，动止不便，否则正义帮开山门时，老夫一定要去凑个热闹的。还请杨帮主不要见怪。” 杨继周有点诧异，心道：“正义帮远在靠近阴山的西塘镇上，帮中帮主遇袭，是怎么传到三千里外来的？难道是少林门的弟子传出来的消息么？但照空似乎也不像是个喜欢多嘴多舌的人呀。”在此武林盛会之期，自然不便多问。便向皇甫岳告辞，由两位丐帮弟子引路，在早就搭好的芦蓬中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赵三把随身带的卤肉和干粮拿出来交给杨继周，三人先吃饱了肚子，静静地等着开场仪式。 吃完了之后，杨继周问道：“帮中最近无事么？两位大哥伤情如何了？”玄英道长道：“还好，咱们的声势已经出去了，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又收了几个高手在近使用，帮主回到西塘镇就能见着他们了。两位帮主的伤早就好了，每日除了督促弟子练功之外，极少出门，也不再去应酬了。”杨继周点了点头道：“正义帮新立，理应韬光养晦，收敛锋芒。对了，道长不觉得刚才那位皇甫帮主的话有些怪异吗？” 玄英道长被杨继周一问，半晌才道：“帮主是说柳、吴两位帮主的伤情是如何泄漏出来的么？”杨继周道：“正是。这件事可大可小，两位兄长受伤，也不见得是什么不治之症，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赵三插嘴道：“谁知道是哪个嘴上不把门的家伙传出来的？ 不过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帮主何故紧张？”杨继周道：“这倒不是紧张的问题。”玄英道长道：“帮主怀疑我们被人盯上了？”杨继周道：“被人盯上也没什么可怕。只怕我的身份给咱们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赵三把桌子一拍，道：“正义帮成立之初，我们可都是喝过血酒，歃血为盟了的，一人有难，大家帮忙，谈什么麻烦不麻烦？” 杨继周瞪了他一眼，道：“就你嗓门大，坐下。你也不想想，柳、吴两位帮主虽然也是练武出身，但与江湖是素无瓜葛的，又有身家人口，倘若谁要对正义帮不利，我们倒好脱身，两位帮主该当如何是好？”眉头紧皱，怫然不悦。玄英道长道：“如果大敌当前，兄弟是否有义气，放过一边再说，重要的是真的莫要连累了两位帮主才好。贫道在帮中虽然严厉一些，尚能守正不阿，但其他人贫道还不敢保证。赵三兄，帮主的话是老成之见，你可不要不服气。”赵三摇头道：“我怎么会对帮主不服气？不会，不会！” 三人正在说话，忽然听永兴寺废弃的大门边放起礼炮，接着锣鼓喧天，爆竹乱响起来，接着参加武林大会的各大门派的首脑人物都一一出来，与众人相见。这时到了鸣翠峰的已有少林寺监寺玄空上人并龙虎二僧、丐帮帮主张金奎、峨嵋派执法长老云光禅师、武当飞鸟神宫的代表朝河真人、青城派的掌门人慕容胤、轩辕剑派掌门李轩辕以及十大派联盟第一位天衣门掌门符天衣，诸如其他十大派的人也都三三两两，随着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耄宿鱼贯而出。 玄空禅师名在“中原七老”之中，是和杨继周的大师姐七难同一班辈的人物，于年纪论，比另外一位云光禅师还高半辈。云光禅师是峨嵋派掌门顾一疑的师兄，以七十岁高龄也名列“中原七老”之中。他虽然不太在江湖中行走，但他的武功却不在少林派的掌门一玄上人之下，顾一疑闭关修炼期间，峨嵋派就由他暂摄掌门之位，这次岳州之会，前来参加的各大门派中，除了少林和丐帮忝为地主，其次便以峨嵋派弟子到得最多。 青城派掌门慕容胤年过八旬，精神健硕，赴会诸人以他年纪最长，他这派的剑法广纳驳杂，名震江湖，慕容胤是青城派第一高手，他四十年前大彻大悟，闭门封剑，带发修行，外间都只知他的绰号“慈悲剑”，真正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却并不多，对于他的武功到底修炼到了何种地步，更是无人知其深浅。至于武当飞鸟神宫的代表朝河真人乃是折眉真人最小的师弟，在前来与会的各大门派掌门人之中，他的辈份和年纪都比较轻，名号传出江湖，先后也还不到十年。 杨继周正在凝神看着出来的各人，忽然觉得胸前似乎一冷，抬头远望，却看见了绝户师太和陈少轩两人阴冷的眼光，心中不禁微微一沉，扭过头去，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