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644年之后的明清战场上,如果您想打赢一场野外决战,那您所指挥的明军必须满足两个要素:第一,要拥有足够多的重火器;第二,队伍里要有足够多的骑兵。实际上大多数的南明军队无法满足这两个条件。
骑兵。
1646年年初,以绿营汉军步兵为主力的清军在江西对当地的南明政府军发动了大规模进攻,主要的战略目标就是拿下江西南部的战略重镇赣州,结果以绿营步兵为主的清军和孱弱的南明军队在吉水的三曲滩打得难解难分,清军领军将领中参将一死一重伤、守备一死一重伤,都司一人重伤,清军自称斩杀明军首级505颗,但清江西巡抚李凤翔在给清廷的揭帖中除了叫苦自己可指挥的绿营兵人数太少,同时缺少骑兵,以步兵为主的绿营兵很难对南明军队取得绝对优势。
明军步兵。
步兵。
而如果清军有了骑兵呢?那战局就完全是一边倒了,就比如清兴安总兵任珍率领绿营骑兵在兴安府黄泥沟击溃贺珍部南明军队“至十七日黎明,将近贼营,先令步兵诱敌,贼果接战,本镇举号,各路伏兵并起,本镇当先率领马兵自沟而上,冲开贼之大队,贼败溃奔逃。本镇鼓兵直赶,当阵砍杀贺珍下伪总兵白海,俘斩伪将贼孽无数。其逃奔各贼,被我各路伏兵截杀,贼马骡尽挤跌沟,惟贺珍丢马滚崖,被逆寨令人引从老林兔脱”可见贺珍指挥的反清军队和绿营骑兵只一个照面就被击溃了,骑兵迅速冲破了步兵阵线,然后战局就是一边倒了。
步兵。
当然了,贺珍这一次所带之军成分过杂,估计也是其迅速战败的重要原因“窃照逆贼贺珍,自前尖山杀败计穷,复又会合洞汝河土寇孙四、孙五,及石梁伪总兵穆大相等与刘二虎内伪副将张左胯等,调集南山贾葛红岩一带附从逆寨,并调任河土贼及川寇苗希望等,贺珍亲领奔西路,意欲攻围近江岸白岩寨,找筏暗渡江北,裁堵漕船”这些所谓的“土寇”的质量可想而知,想让好汉们像当年的岳家军一样用步兵方阵硬扛住骑兵冲锋,那确实有点难。
骑兵。
用步兵(或者是下马骑兵)扛住骑兵冲锋的人在南明时期其实也是有的,就比如何腾蛟的老熟人马进忠,这位左良玉旧部将领手下的将士估计是整个湖广战场南明军队战力的顶峰“进忠退与诸将计,令骑兵皆下马,断长矛之半为前锋,巨斧继之。进忠步持矛与之良先登,按虏营大呼奋击,以短矛从下理甲叶刺之,皆洞中仆死,万斧继进,虏披靡溃走,纵骑兵为两翼旁击之,虏众皆歼,收获马骡、甲仗、帘帐巨万计”而马进忠部的叛将白才在对阵昔日的同僚的时候的表现也令清朝湖广当局十分满意“准白才报称,于八月二十九日径抵江口,闻王贼精兵齐下黄溪,离千丘田五里之遥,意欲下辰等情。才与各官商议,分兵水陆齐上,只见贼兵后队,纷纷乱溃,对敌精贼发喊,四散奔逃”李自成旧部王进才的士卒甚至根本就不敢交锋,就自行溃散了。
骑兵。
可见,有成建制骑兵的明军的战斗力是可以保证的,就比如郑氏军队。漳州府龙岩县知县王有容称围城的郑军人数众多,而且有相当多的骑兵,王有容称郑军“陆续扎营二十五座,其兵漫山蔽野,有马数百余匹,骑兵尽为北方人氏,个个披挂整齐”清廷汀州绿营军和龙岩县城守军联合出战的结果如下:
骑兵。
“二月三十日,众贼来城之时,汀镇守备王文会、王见龙、刘继道、钱宗、孙洪业、马化龙、把总戴济承、赖丁丘、孙保德与防守游击王勤、千总李进才等会同出城,于邓图堡与贼相遇,力斩逆贼近百名,得马六匹、骡二匹、大旗十面,发炮击中贼马无算。不久,贼势渐张,我军退回城内”虽然说清军称在出城作战中一口气歼灭郑军近百人,缴获战马六匹、骡子二匹,但是其最终退回城内说明其作战并不算太顺利,由于缺乏郑氏一方的第一手资料,我们也很难还原战斗过程了。
骑兵。
“初二日辰时,贼逼近城池,时卑职又与守备王文会出城炮击贼寇,毙贼二百余,得大旗六面、马二匹。我军伤六人,死战马四匹”清军称再次出城作战的战果是用火炮击毙郑军200人,缴获南明军旗六面,战马二匹,但清军自己却损失了四匹战马,还有6人受伤,很明显这并非清军此次出击的全部损失。清两广总督李率泰在李定国大举进攻广东的时候也说骑兵较多的孙可望李定国部南明军队威胁较大“职入境南雄府,廉知广东各府多有未靖之寇,需用战马,特疏题请,尚未奉旨。近接各塘报,则李逆已陷高、廉,孙逆亦遣伪将分头窥犯。两逆俱多骑贼,非多备战马,不足分头驰剿”。
青铜手铳。
清两江提督马鸣佩曾经强调过骑兵的重要性“然贼船来犯,常声东击西。各汛告警,若有马兵,则可即往堵剿,否则,即使步步疾趋,亦不能赶至助援。若马兵众多,杀贼易如探囊取物,况贼领教一次,则已失魂落魄矣。今理应添加马兵,分守要地。查得各营马匹甚少,且难购买。江南内陆各营仍为马兵二,步兵八,凡江海各营,马兵三,步兵七。兼守其他地方者,亦照马兵三例而议。伏乞皇上敕下兵部,酌情议拨,俟海氛平靖,再行裁撤”马鸣佩在这里明确指出郑军普通步兵在交战中实际上很难克制清军骑兵的冲锋,同时希望清廷拨款购买战马,因为江南等地的清军绿旗驻军的骑兵太少了。
明军骑兵。
国姓瓶。
清吏部尚书韩岱也要求增加骑兵数量“从汉军中拣选一廉勇都统,领精兵三千,马兵二千,驻扎江、浙二省要冲,节制两省总兵官、武职,专办江海事务,不分守内地”。相对于南明骑兵来说,南明军队的步兵确实相当脆弱,以步兵为主力的夔东十三家基本上已经失去了野外决战的能力,而其之所以能成功击败董学礼指挥的29000湖广清军绿旗汉军是靠着人数优势以及地形优势还有清方决策层的失误:清军被引诱进了有利于明军的地形中,五六万明军猛攻了两天两夜之后,才将其彻底摧毁。
青铜火器。
综上可知,南明军队中只有李定国孙可望指挥的西南地区的南明军队以及明郑政权有实力训练大规模的骑兵对抗清军,两股势力之外的其他明军,除马进忠等少数将领掌握原崇祯朝明政府军精锐的将领之外,其他大多数的将领指挥的军队是没有实力和清军正面对抗并且取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