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追忆:当年去公社粮站交公粮我险些丧命,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温玉琂 2024-12-23 09:53:52

“你这条命,真是捡回来的啊!要是再晚一步,后果可不堪设想。”医生把听诊器挂回脖子上,抬眼看着我,语气里透着几分后怕。

我咧了咧嘴,想笑却有些发怵,抬手摸了摸额头,手心里全是汗。

这一幕,像极了1972年深秋的那一天。

那年,我刚满二十岁,身子瘦得像根竹竿,站在人群里都显不出存在感。可再瘦再不起眼,还是被队里派上了“送粮”的活儿。

说起来,这事儿也怨不得别人。当时正赶上夏秋双抢,队里的麦子收成不行,稻子又被一场暴雨泡了半个月,勉强凑够了交公粮的数量。队长愁得头发都白了半截,谁也不敢接这差事。可我们几个知青偏不信邪,自告奋勇说帮队里把粮送到公社粮站。

其实我心里也犯怵,毕竟队里那条通往粮站的坡路,早就被人说成是“鬼门关”。可面子上不能怂,硬着头皮也得上。

那天早晨,天刚蒙蒙亮,空气里还飘着一股稻杆烧过的焦味儿。我和老钟推着一辆装满粮袋的板车,车轮压在泥地上嘎吱作响。老钟比我大几岁,比我还瘦,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刻的。他一边推车一边叹气,说:“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我心里也有点发虚,可嘴上还是硬撑着:“怕啥,咱们队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俩干不好,脸往哪儿搁?”

老钟撇了撇嘴,没再搭腔,只是低头闷头推车。我心里明白,他不是不想说话,是懒得跟我争。

送粮的路不好走,尤其是那条通往公社粮站的坡路,坡陡,路窄,坑洼不平。前几年,有个村里的小伙子推粮车下坡时没刹住,被车冲得飞了出去,人摔断了腿,从此没再站起来。

“这坡,看着怕不怕人?”到了坡顶,老钟停下脚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气问我。

我盯着眼前这条坡路,脚底直冒冷汗。坡有多陡?我站在坡顶往下看,感觉整个人像是悬在半空,眼前一阵阵发黑。坡底就是粮站的方向,翻过这条坡,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可这坡路,真真是条命悬一线的路。

“怕啥,顶住。”我咬着牙,硬是挤出一句话。其实手心里早就捏出了一把汗。

车开始往下滑,我和老钟一左一右扶着车把。车上的粮袋足有上千斤重,压得车轮深深陷进泥里。我的肩膀酸得快要抬不起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生怕一个不小心车子冲了出去。

“慢点慢点!”老钟突然喊了一声,我回过神,发现车轮边有块大石头,车子正歪着往下滑。我急忙刹住脚步,想稳住车子,可车太重了,我使劲往后拽,脚下却一滑,直接摔在了地上。

“快顶住!”老钟喊了一嗓子,扑过来死死按住车把。可那一瞬,车轮已经滑出了石头边,轰的一声,整辆车朝坡下冲了出去。

我眼睁睁看着老钟被车带着往下冲,那一瞬,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上了,爬起来就追。

粮车越冲越快,我眼看着它撞上坡边的一棵大树,车上的麻袋一下子散了开来,老钟也被甩了出去。

跑下去的时候,我的脚像踩在棉花上,腿肚子都在抖。我看着老钟躺在地上,脸上一片血,胸口却还在微微起伏。

“没事吧!”我跪在他旁边,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他睁开眼,嘴角咧了一下,居然笑了:“我命大,你放心……”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又耷拉下去,吓得我心头一紧,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勉强睁开眼。

粮车翻了,粮食撒了一地,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心里急得像火烧。一边是老钟的伤,一边是队里的粮,我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候,坡顶忽然传来一阵喊声:“哎!有人吗?”

我抬头一看,是队里的老李头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他们手里提着铁锹,肩上扛着绳子,一边跑一边喊:“出啥事了?人没事吧?”

看到他们,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原来,队长担心路上有事,特意让老李头带着人跟了过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粮食装回麻袋,又用绳子把车绑好拖下坡。老钟伤得不轻,得赶紧送去卫生所,可粮食也不能耽搁。老李头一拍胸脯:“你俩安心去卫生所,这粮我带人送!”

我看着他们拉着车一步步往坡下走,心里一阵酸一阵暖。

老钟在卫生所躺了半个月才勉强能下地。队长知道我们心里憋着事,专门带着几个农民来看他,手里还提着一篮子鸡蛋。队长把鸡蛋往床头一放,眼圈一红:“钟子,队里的粮交上去了,咱今年的任务完成了!你这命,是救了全队啊!”

老钟听了,咧着嘴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队长,咱们这粮,值。”

我低着头没说话,心里却像是揣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后来,老钟跟我说,那天他躺在地上,听着我喊他的名字,心里其实是有点害怕的。怕自己真挺不过去,怕再也见不到家里人。可听到我喊他的声音,他心里竟然猛地一亮,觉得自己还不能倒下。

“人啊,真是奇怪,关键时候,靠的就是那股劲儿。”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亮亮的,看得我心里一阵发热。

时隔多年,每当我回想起那次送粮的事,心里总有一股热流。人生就像那条坡路,走的时候难,熬过去了,回头一看,满是收获。

我常常想,命运这个东西,说它捉弄人也好,说它眷顾人也罢,关键还是在于人心。只要人心不散,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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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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