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眠口述10:由上海经马赛、汉堡到列宁格勒的旅程

航语的过去 2024-11-27 08:08:40

第二天早上7点半,我和刘明佛一起到轮船码头去上船。因所乘的一艘两万多吨的邮船,吃水深,邮船不能靠岸,停在黄浦江上,所以我们必须乘小轮上去。我们由舷梯上到二等舱。那里每个船舱有三个床位,但由于二等舱的乘客不多,很好,我们两个人就占了一个房间。

开船了,我们回头看了看那小码头,那里还有人挥动手巾。船慢慢移动了,岸上房子往后退,人物也渐渐变小了。我心里不禁生出许多感想。我想:离别了,我的父母之邦,这里每一座山都向我点头,每一杆风帆,都向我摇手,而急匆匆的海浪则都喋喋不休地表示恋情,每一个窗子都张着黑莹莹的眼睛注视着我的船,饱含别意。

大概一年、半年以后我回来时,这黄浦江的情景也会经历过多少欢乐和悲哀,多少欣然的聚首和狂欢,又会有多少黯然消魂的离别哟!

由上海到香港,一般的货轮要走三天。但这只邮船两天多一点就到了香港。一路风平浪静,大船像摇篮一样,平稳地摇摆着,周围都是海,我们常见的广阔的大地呢,不见了!

船在香港停靠期间,我也上岸去走了一走,到商店去看看,又乘缆车到香港的太平山顶看看,遥望那香港后面一个匍匐在海波深处的小岛,像是温顺的小猫,周围白色的海浪,不时去挑逗它,但它都木然不动。

我从前曾多次从汕头乘船经过香港,但从来都没有好好到山顶看过,而现在要远行了,环视周遭,很觉得有点惆怅。

从香港上来一对夫妇,男的像个军佬,但没穿军服,却穿着西装。他是海南岛人,说话马马虎虎能听得懂。他说是要到法国去留学,却带着家眷。此外,上来一些华侨商人,他们是到西贡去的。还有一位电影明星,叫杨耐梅,当时蝴蝶还没出名,她是中国最早的电影明星了。她也是从上海上船的,同船坐到香港后才知道她原来是个电影明星。

在大邮轮上坐二等舱也享福,每天吃四顿,早7点半吃早餐,11点半午餐,3点多钟吃点心,晚上8点吃晚餐。都是西餐,还有酒。我们不喝酒,侍者们很奇怪。午餐和晚餐时还有音乐伴奏,每道菜上来时都有音乐,奏乐的是一个五人组成的乐队。每吃一顿,都奏着音乐来帮助消化。但那时船上的乘客,没有一对翩翩起舞的。

我在船上参观过,这是一种比较老式的船,没有游泳池,也没有电影院。一等舱的餐厅设备有点像宫殿,那里人也很少,总共不到十几个人;二等舱像一般的外国餐馆,比较朴素;三等舱比较挤,一个小房间住五个人,每人一个小床位,且在船的三层底下,太阳一晒很是憋闷。那里有一些到法国留学的学生。我打听了一下旅费,二等舱每人收800元左右,相当贵,一般的留学生坐不起。

我有一次在过道上遇到了一个法国女服务员,我正准备让路,可她却在很远的地方就闪在一旁,给我让路,这使我生发很多感想。这和在中国不同了,在中国本土,他们洋人是把中国人看成低人一等的动物的,但现在是在法兰西船上,只要我有钱坐二等舱,她就不能不对我尊重了。

离开香港后,船就直开西贡。由于是法国邮船,越南又是法国的殖民地,船就得在西贡停泊四天。船刚靠岸,那同船的国民党军官夫妇就约我们一起上岸走走。我说你们夫妇俩去吧!我们不想去。他说他们连广东话都说不好,又不懂外国话,有许多不方便,坚约同行;这时同船的两个华侨也来约我们一道上岸去,说西贡的堤岸,全是华侨商人,很热闹;他们也很喜欢有国内来的客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请你们到我们那里去玩玩。我们不愿意去,他们还拉那位海南军官,恳切相邀。

我向小刘请示。他说,我们来时,老关曾吩咐我们要伪装上等人,现在他们既然来一定让去,坚决不去也不好,那就去吧。

于是那个华侨就来带我们到堤岸去,还热情招待一番,喝酒、吃饭,还叫来三五个华人妓女前来陪酒,直到晚上11点钟才回到船上。可怜这些女人,当初她们不也正是给人骗买来的吗?堤岸正是她们的天涯苦海哟!

船在这里停了四天,卸货、装货,我们闲着没事。像杨耐梅这样的电影明星,我们还不大敢去同她打招呼,怕惹出什么事故;至于那位军官,因为每餐都同桌吃饭,所以不免正式打招呼,有时也聊起天来。

"贵姓?"

"敝姓文。"

"不是姓闻吗?"

"不,是文章的文。"

"台甫?"

"鸿恩。"

"你好像是个军人?"

"是军人。"

"去哪儿?"

"法国!"

"是出差去么?"

"不,是去留学。"

"为什么想到法国留学?"

"唉!说来话长……"

他说,他是个师,跟着蒋介石去北伐,在徐州打了一个胜仗,但腿受了伤,从部队下来了。问他关于国共决裂的事,他有点说不清。他一直在北方跟何应钦的军队北伐的,他认为国民党就是革命的,对国民党清党的事他也不大清楚。前线受伤之后,蒋介石大概认为他打仗还比较勇敢,将来还可以利用,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到国外去走走,身体不好,出去养一养。

"你在法国人生地不熟,又不懂法国话,怎么办?"

他说,他有个弟弟在法国,已经约好,他会来马赛接他。我看他这个人没什么政治头脑,只会打仗,话也不多,上岸去总要拉我们同他一起。

离开西贡之后,轮船驶向新加坡。新加坡看起来完全像香港,吃的是中餐,茶楼也是中国广东茶楼,穿着也多是中国装束。上岸之后,看到马路上有人大出丧,这就是有钱人死了,雇了许多人来送殡,大约有一二百人浩浩荡荡排大队送葬,这全是中国人的旧习。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想不到新加坡也有如此这般的风俗。

离开新加坡之后,船就驶向科伦坡。科伦坡原来是个岛的名字(现在改为斯里兰卡)。首都就叫科伦坡。我仿佛记得唐玄奘在印度时曾经乘船到过科伦坡。我上岸去参观,看见一个卧佛,就是一座庞大的躯体睡在那里,毫无睡态,我对它的印象并不好。据说是玄奘的法师,也不知是真是假。同船有位牧师,英国人,由香港上船的。他说,这卧佛是假的,雕刻也不好。除了看这个大卧佛外,就是在博物馆前看到两个印度人光着上身,绕着大大小小十几条蛇,在那里舞蛇。那些蛇看样子很驯服,但在我们看来,这些人都无非是贫穷人家借此来博得一饱的。蛇有什么好看呢?但从这里起,再也看不见中国风味的东西了。一切都是带着印度风格。也没有中国的饭食茶点了。服务员也穿着西装,结着领带,奇特的是,下身穿着围裙,打赤脚,脚倒挺干净,但都不穿鞋子。我当时颇感惊讶。

过了科伦坡,船还是在渺渺茫茫的印度洋上西行。

船又走了两天,看不见一点山形,望不见一点帆影,看不见一个村落,望不见一缕炊烟。看得见的只是绿波和白沫。远处是白漾漾的天水相连的一片。我感到寂寞,有时走到船尾,看见东方最初出来的旭日。我心里想,我正是来自这旭日出来的地方。只见船尾机轮搅起来的浪花在海里飞溅,而且拖着长长的水迹。

有时我又翘首北望印度,那里也看不见一点山形、一点帆影,只见白檬檬的烟水相接。啊!那里不是印度古文化之邦么?我想起了印度当时超日王朝的盛世,又想起它也曾同中国一样,受到蒙古贵族统治的莫卧儿王朝,而现在则还是大英帝国统治之下。我又想起来自我们西藏的恒河。

我们中国的西藏,有一条雅鲁藏布江,不惜爬过喜马拉雅山口,流到恒河入海。中印两个古老的民族,不仅有古老的友谊,从东汉的白马驮经就有了文化交往,而且山川相连,休戚相关,而今天的"圣河"-﹣恒河怎么样了呢?我记得小时候读过苏曼殊的诗"恒河落日千山碧,王舍风嚎万木烟",国家民族的哀败,使壮丽的山河也失去颜色。

船在渺渺茫茫的印度洋上走了两天两夜,终于看见了陆地。船到了红海口岸的亚丁湾了。当时这里是英国的殖民地,又是军港。船长招呼大家尽量不要上岸去,所以我们也就留在船上。

不过停船的地方,好像离岸很远,岸上的情景也不大看得清楚。但很多三角形的小白帆大概是欧洲人的游艇在海上往来游弋;天空上是几朵凝静的白云,到处是飞翔的白鸽,在上面是海鸥展翅。这真是苍天碧海,白沫风帆,天上有飞翔的鸥鸟,水下有金鳞的游鱼,把这一个军港,装扮得像是一个和平美丽之乡。

从亚丁湾出发后,船进入了红海。海面很窄,但风浪很大,直奔轮船的舷窗。船长就吩咐我们把舷窗关起来。不久就到了直布堤。当时这里好像是英国的殖民地。这里的人,样子在印度人与阿拉伯人之间,肤色黝黑。上岸去看看,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只沿街有些咖啡座,有点法国作风。来往的人都是直布提人。有人问我,你想到什么地方去玩?并热心介绍说,可以从这里坐火车去开罗,在开罗看金字塔,凭吊一下这有名的古迹,不是很好吗?然后再乘船看看尼罗河两岸的风光,再回到亚历山大港,到地中海边上还能赶上这只船,因为轮船通过苏伊士运河时速度很慢。不过,我们怕万一赶不上船不好办,会误事,所以没去坐火车。

这天晚上,轮船通过苏伊士运河,运河只能勉强同时行三只船。两岸也没高楼大厦,净是荒凉的沙漠。夜里只看到几点寂寞的灯光。

第二天,有人告诉我,昨天夜里他听见狗吠……

不过这是60年前的苏伊士河的情景,今日如何,大概是今非昔比吧!

第二天,我们到达亚历山大港。这是一座历史名城,又是罗马帝国时埃及行省的首府,它是希腊罗马的一个文化中心。这里也许有许多好的图书馆,并有千万卷珍藏的古籍吧?但我来不及去参观了。

不过,在亚历山大的维亚碰到十多个埃及的学生,要到英国去留学的。大家都是东方人,彼此感到很亲切。其中一个在同我热烈握手的时候,还说:"咱们埃及和中国都是东方的文明古国,我们现在却都是被压迫民族,将来总有一天,我们总要起来反对他们的……"这种出自肺腑的话,使我受到很大的鼓舞。

轮船越过地中海,经过西西里岛,看见远处还有一个活火山喷着浓烟,染得半天都是乌云。但我们也没有心去欣赏。船上的法国人,都在欢呼着:"我们到家了!我们到家了!"

马赛的确是欧洲的一个大港,起重机林立,码头成排,完全是一副紧张和繁荣的景象。不像上海,只在黄浦江上停着几只船,码头旁边靠着几只小火轮。我们的船一到,舱门一打开,板桥搭上码头,一群搬运夫就抢进来卸货上岸。桥搭上码头,一群搬运夫就抢进来卸货上岸。

当然我们这批二等舱的客人,他们很客气招待说:"不妨坐一坐喝杯茶,让卸货的工人们忙乱一阵以后再从容上岸吧!"

不久,当地的旅行社来接我们,让我们把行李交给他们,并指着身上的牌子给我们看,说"不要怕,有证明",并问是不是要在马赛过夜,我们告诉他们:"我们不在这里住了,愿意搭当天晚上的火车到柏林去。"

我们上旅馆里吃过早饭之后,休息了一会儿,就到街上看了看。城市建设很整齐,不像上海那样高楼旁边就是小屋,对比那样明显。这也是个海港城市,码头多船多,非常热闹。在偏僻小街,有法国妓女招揽客人。这同上海也不一样,在上海的法国或街,有法国妓女招揽客人。这同上海也不一样,在上海的法国或英国女人,没见干这种营生,大概是帝国主义者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或面子,不让本国的妓女们到上海去吧!火车是深夜才开,我们就去买两张票看芭蕾舞。这是我第一次看芭蕾舞,看见她竖着脚尖跳,很感惊奇,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跳起来又真是身轻如燕,当她旋转的时候,又像是一朵花在旋舞,跳的动作是这样多,但面部的表情又这样轻松微笑,真是叹为观止。

到德国,同小刘商量后,才去中国大使馆报一下到。那时国民党的驻德大使就是梁龙,我在梅州中学读书时他不是曾被请去作过报告吗?我同林觉二人不是听到一半就溜走吗?现在他父亲花去的钱得到了报酬,他做了国民党中国的大使。我很不愿去同这个官僚接头,后来打听到他的妻子正是我当年在广东高师的同班同学,于是我们就决意去同她先打招呼,以便将来有什么事可以去找她。

她见到我很惊讶,我见到她也很惊讶。

"啊,你就是密土忒黄吗?……真没想到在这里能看见你啊!"她一面说,一面上下打量我。大概她是在想像在学校里时,从秋天到第二年春天,都一直穿着长布袍子的我。

"是呀,我也没想到的。你同梁大使都好吧?"

"都好,谢谢你……"

"恐怕连大使都不会想到他的乡下同乡会来这里找他的。"

她笑了:"……你们都不是乡下人嘛……你要见他不?"

我急忙谢绝说:"不了,看见你就可以了,麻烦你转达一下我对他的问候。"

"黄先生,你这一次到柏林来,是来求学还是出差公干呢?"她又注视了我一下。

"想是想来求学,但说不定在德国还是法国,也许陪同朋友旅游一次,旅游完就回去了……"

她又是笑了一笑:"如果留学,在这里读半年一年德语也就差不多了。"

"可惜我的英语基础没有你这样好……"

"哪里,你又在同我开玩笑了……"

谈了有十多分钟,我心里实在有点忍不住了,那股俗气!我就起身告辞,说:"今天来不及亲自见梁大使了,还有点俗务得去应酬,让我下次决定行止时,再来同大使及大使夫人畅谈……"

"你何必这样急,就在我们这里吃回便饭吧……"

我就说下次再来,把她的建议婉辞了。

一出大使馆门,我急忙吐了一口长气,夫人面上的不负责任的涂抹,什么香粉,休油膏呀,还有一双粲然夺目的金耳环,还有项链,还有她那态度表情,-﹣总之她的那种装饰、言辞全都是一股俗气,令人欲呕!我真希望就这一次,以后就没有必要再来了。

我回到旅馆,很快就同老刘去找德国共产党,但门房说,今天是星期天没有人办公。

"我们是来参加青年国际会议的。"

"会已经开过,你们来迟了。"

"那怎么办呢?"

"先住下吧。"

"可以找你们负责人谈谈吗?"

"他今天不会来的,你明天来找他吧。"

第二天,我们找到了负责人,他穿得挺精神。我们说明来意后,他说:"我知道,这个会在两个星期以前就开完了,你们来迟了。"

"那怎么办呢?就这样白跑一趟,回国吗?"

"那就等我们同莫斯科联系一下,看怎么办好,然后再回答你们。"

两天之后,他说:"你们来开会,没开成,如果马上向后转回去,万里迢迢地空跑一趟,太浪费了。你们索性就到莫斯科去吧!"

他让我们先坐火车到汉堡去。

"去汉堡同谁接头呢?"

"这样,你下火车之后,手里拿一份今天的柏林日报,摆在胸前,那里自然就有人来接你们。"

我们两人就坐火车到了汉堡,到了车站,我们等到人走散之后,就拿出报纸,如法摆在胸前,果然就过来一个人向我们招呼。

"你们两位是从中国来的吗?"

"是的,我们本来是到柏林开会的,现在让我们到……"

"对了,我就是来接你们的,先到旅馆去住下吧!"

他带我们进了旅馆,这个旅馆是中下等的。这个人很健谈,他说汉堡中国人不少,其中很多是山东人,他们先出关到东北,然后经西伯利亚到莫斯科,再流到汉堡来的;另一些人多是江苏、浙江人,他们是从宁波坐船来到这里的。

"他们来这里不懂话怎么办?"

"这就无所谓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嘛!他们口头不会讲国际主义,但行动是国际主义。他们同德国女人结婚,开饭馆、洗衣房。常有这种情况,男人讲的德语,别人都听不懂,但他老婆听得懂。"

他还告诉我们:"汉堡有个姓廖的中国同志,你们要不要同他见面?"

"合适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在这里共产党的活动是公开的,是正式挂牌子的。当然,有些事情要避免,不过一般来往没有关系。"

他所说的姓廖的是廖承志同志,他在这里不是读书,而是在海员中做工作。这是我初见廖承志。他来了,问了些国内的情况,我们都尽量地说给他听。

廖承志同志还给我们讲了一些汉堡的情况,外国人在这里的生活和他当海员的经历,说了好些令人逗笑的故事。

我们在汉堡停了三天,然后就乘船去列宁格勒。负责联系的德国同志跟我说,你们运气好,这些天正刮南风,你们往北方去,一路顺风。我说我怕坐船,因为有些晕船。他说,不要怕,不要担心。船虽然不大,可风浪也不大。临上船时,他还把我们介绍给船上的一位水手,一个大个子,他请他们一路上照顾我们,他笑着点头答应,说:"大家是同志嘛"。

这只船只有4000吨左右,是只货船。货船一般不带客人,有时带客人也很少。上船后就领我们到船长那里,并介绍一个客舱给我。同船主住在隔邻,此外还有两位俄国乘客,大家一道吃饭。船主像个知识分子,蛮热情,说船小,没有乐队,我来奏乐,弹一曲钢琴你们听听吧。于是就弹了首《海潮曲》一类的东西。那时我对这类乐曲莫名其妙,不过,出于礼貌,他弹完我也拍手。

同船的两位船客,每天夜里必定登上甲板上指点着天上的星星,说"那是仙女星座,那是牧夫星座,那是金牛星座……"指指点点东说西说,我也听不懂只好自恨常识太少了。

大概航行了三天三夜,就到了列宁格勒。离开轮船的时候,我们向船主告别,轮船舱下的支部书记也出来向我们告别。

【黄药眠(1903—1987),广东梅州人。诗人、文艺理论家、美学家、教育家。1925年毕业于广东大学,后加盟“创造社”,1929年在苏联青年共产国际东方部任翻译,1933年回国,任共青团中央宣传部部长、国际新闻社总编辑、“文协”桂林分会秘书长、“文协”香港分会主席、《光明报》主编等。新中国成立后任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文系主任。著有诗集《黄花岗上》《桂林底撤退》,小说《淡紫色之夜》,散文集《美丽的黑海》,文艺论集《论诗》《论约瑟夫的外套》《初学集》《迎新集》等,口述自传《动荡:我所经历的半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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