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认识的贺龙将军

山雁说过去 2024-11-06 17:00:50

刘 达 五/文

我第一次认识贺龙将军,大约是一九二〇年夏天在四川合川。当时,贺龙将军在石青阳部当旅长,我在黔军袁祖铭总部任参军。

那时候,袁祖铭与川军吕超、石青阳、刘湘、杨森等组成了反对熊克武的阵线,我就有较多的机会和这些部队的将领接触。在这些人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贺龙将军。他很引人注目:这位年仅二十四岁的年轻旅长,仪表堂堂,气度潇洒,谈笑风生,看来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可是,我总感到他的思想十分深沉,比起他的外貌来要“老”得多。我听说过他在湘西杀贪官、打土豪的一些革命经历。因此,我这个贫农出身的军人,虽然年纪比他大十六岁(当时我已经四十岁),却对他非常钦佩和尊敬。没有想到,由于这种印象和感情,后来促使我跟随着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没有虚度自己的一生。

贺龙将军非常健谈,谈轶事,谈农村生活,谈风土人情,谈马·……那时候的军人,对于马有着特殊的爱好。贺龙将军幼年时,便经常和马打交道,他常常谈到马帮的那种豪放自由的旷野生活,真令人神往。可是我发觉,每当宾客满座,谈到政治问题的时候,贺龙将军总是静听别人的意见,很少谈他本人的看法。这与他那开朗的性格显然是极不协调的。

后来,当我们彼此都有了一些了解时,我逐渐察觉贺龙将军不是没有政治见解的人,恰恰相反,他非常留意政治,他在观察每个人的政治倾向,他在冷静地思考别人提出的政治问题,他是在荆棘丛生的旷野中探索革命的道路。那时,他很佩服孙中山和蔡锷。

他和我谈到孙中山时说过:“我很想见到孙中山。别人说他是孙大炮,中国就需要这样的大炮,满清政府怕他,北洋军阀怕他,就因为这门大炮有威力,他把四万万同胞鼓吹起来,这个威力得了吗?”他和我谈到蔡锷时说:“蔡锷文武全才,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可惜啊,三十多岁就死了,外国医院住不得。”他回忆往事,谈到在湘西,他正因为反对袁世凯的封建统治,才组织民众奋起革命的。当蔡锷率领的护国军讨袁,右路军进入湘西时,他便率领一支民军参加了护国战争。他笑着说:“我们都是蔡锷的部下,早就是老同事了,可惜我没有见过蔡锷。”谈到军阀混战,他对我说:“这样打来打去,究竟为了什么?”他在寻找出路,但是出路在哪里?这是他还没有明确解决的问题。

一九二三年,我在四川涪陵会见贺龙将军。他谈到一九二一年曾经回到湖南桑植,在姐姐的帮助下重建队伍,又当了混成旅旅长。不久前,孙中山大元帅任命熊克武为四川讨贼军总司令,贺龙将军属熊部第三军(军长石青阳)。对于倒熊与拥熊的变化,贺龙将军是这样对我谈的:

“石青阳过去倒熊,挨了孙中山的批评,他这一次是奉孙中山的命令回来的。要不是孙中山的意见,我就不得干了。”

我向贺龙将军谈了袁祖铭的情况,以及我到广东去的想法。他说:“袁大脑壳这个人呐,又想到南京去买马,又想到北京去捐官,没有个主见。他找吴佩孚当靠山,吴佩孚连自己也未必保得住,袁祖铭是看不到这一点的。你现在劝他,只是白费力气。你到广东去也好,老是在云贵川这个山坳里头,眼光是看不远的。”

我们谈到重庆浮图关激战的事,贺将军说:“神仙打仗,凡人遭殃,吃亏的还是四川的老百姓。中国地方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为什么这么穷,这么弱?就是给这帮军阀、官僚搞乱了!不打倒这些人,老百姓还能指望过好日子吗?困难啊,这么大一个烂摊摊,哪个能够收拾?”

我问:“你觉得广东怎么样?”

贺龙将军说:“孙中山是个伟人,人民是拥护他的。可是光靠嘴巴不行,要有枪。他依靠的还是军阀队伍,早晚是靠不住的。要革命,就得有革命的本钱。这不是当商人,可以借钱做买卖。”他突然问我:“你听说过俄国草命没有?”

我告诉他:“前几年在四川就听说过了,近两年在云南,消息非常闭塞,俄国革命后的情况就不大清楚了。”

“我也不大清楚。”贺龙将军说。“听说嘛,沙皇、贵族、地主,资本家统统被打倒了,由工农兵当家,搞共产。我很想知道这个‘共产’怎么‘共’法?它和孙中山的‘平均地权’有什么不同?中国也有了共产党了,不过我想,不管怎么‘共’,要有产才‘共’得成。穷人反正是不会吃亏的,你说对不对?”

由于贺龙将军的盛情挽留,这一次我在涪州住了三天,对贺龙将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贺龙将军充满活力,朝气勃勃,生活作风与当时的一般暮气沉沉的将领比较起来,真是天差地别。他艰苦朴素,平易近人,这在那个时代的将领中,是绝无仅有的。

一九二四年初的一个晚上,细雨纷纷,我吃过晚饭便回寝室看书。到点灯时,贺龙将军踱到我的寝室里来。我们住的是一个地主大院,贺龙将军住在正厅左首上官房,我住在右侧厢房,相距很近。贺龙将军经常来摆龙门阵,但是,这天晚上他一进来,我就觉得有什么公事要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他果然就提出问题来了;

“达五兄”,贺龙将军今天对我的称呼很客气。“我们相交几年了,你对我贺龙有些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呢?我告诉他:“我在军队里干了二十来年了,要是我愿意跟着袁祖铭或者杨希闵,都可以升官发财。我不愿跟他们,千里迢迢来投奔你,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

“你认为我走的路子对吗?”

“你常常说,你要为天下的受苦人打天下,谁能说这条路子不对?不过打来打去还没有打出一个天下来,你也还在摸夜路啊!”

“你说对了。满清倒了,袁世凯死了,全国仍是乱糟糟的,大小军阀各霸一方,我们这几千人,又能怎么样?我天天都在想这个问题。”

于是,贺龙将军和我谈到方向问题。他说:“从全国来看,在广州的南方政府是最有希望的革命力量。孙中山提出的三大政策深得人心,拥护孙中山和南方政府,是我们的正确方向。但是,我们和广州没有直接的联系。这些年,在政治上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我们应该直接和广东联系。”谈到后来,贺龙将军提出,要我当他的代表到广州去。

第二天,我便带着贺龙将军致孙中山大元帅的专函出发了。我到广州的时间大约是十月二十日左右。第三天,我便在大元帅府会见了参谋总长李烈钧。李烈钧在四川时听说过贺龙将军的名字,他表示非常钦佩贺龙将军的革命热情,带来的信,他负责亲自交给孙大元帅。几天以后,孙中山先生离开广州北上,我的任务没有完成,只好在广州等下去。这样,直到孙中山先生在北京逝世,我才返回部队。

不久,北伐战争开始。北伐军进攻湖南后,节节胜利,连克岳州,取汉口,包围了武昌,吴佩孚仓惶退回河南,但他并未死心,惊魂稍定,便又组织力量进行反扑。

一九二六年九月末,贺龙将军突然要我和他一道赴前方指挥作战。他向我介绍了当前的战争形势;吴佩孚企图从河南和鄂西两个方面同时用兵,夹击武汉。他除了命令刘玉春死守武昌待援外,亲自指挥他在河南的全部兵力南下,猛扑武汉。同时,又在鄂西宜昌至沙市一带集中了卢金山、于学忠以及川军杨森三部军队共八万余人,从我军左翼插入湖南,直趋岳州,切断北伐军的后路,然后合围武汉,其用心是极其险恶的。在鄂西方面,我师首当其冲,情况十分危急。

贺师长和我乘马出发,只带了一个手枪连,兼程赶往公安。这时,正面沙市、荆州的守敌已开始全面出击,敌我两军在黄金口、斗湖堤、闸口一带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贺登吾旅长身先士卒,反复冲杀,给敌人造成很大的伤亡。我军以寡敌众,虽然英勇作战,但是损失越来越重,处境已经极端困难。正在这时,更严重的情况发生了:杨森率领的四个师从我军左侧攻陷松滋后,斜插石首、公安,切断了我们与澄州、常德的联系。我军前后受敌,一部分官兵发生动摇,丢枪逃跑。不幸的消息传来:贺登吾旅长在黄金口壮烈牺牲。

贺师长强忍住内心的悲痛,继续镇定自若地指挥战斗。他命令贺锦斋代理旅长,立即组织力量,打退正面的敌人。他命令我带上一个手枪排,发动老百姓把活着的伤兵救下来,尽最大可能把枪支拣回来。

贺锦斋带着部队,奋勇发起反攻,拼死打退了沙市方面出击的敌人。

我带着几百群众,抬下了成百的伤兵,拣回了上千枝枪。贺龙将军亲自指挥全师,掉头向南冲断了杨森的几万部队。杨部象一条在我军面前横过的长蛇,浑身都受到我军的打击,首尾不能相顾,终于不敢继续向岳州进犯,吴佩孚的计划被打破了。

回到澧州后,贺龙将军谈到这一次战斗时说:“我们丢了一两千人,阵亡了一员大将,牺牲是很大的。可是我们打破了吴佩孚的如意算盘,稳住了北伐军的右翼,支援了中路军,保住了武汉,我们的人没有白死。”

一九二七年四月十八日,师部命令各团于二十二日到汉口大智门火车站集结待命。

贺龙师长概略地介绍了情况:“张作霖的奉军占据河南,进逼武汉,对革命事业造成严重威胁。武汉国民政府决定继续北伐,首先进攻河南,消灭张作霖。”

按照师部的布署,除第四团留守汉口外,从即日起,其余各团按一、二、三、五序列搭乘火车,到河南驻马店集中。

贺龙将军和周逸群主任是随我第一团乘车出发的。车到广水时,忽然接到车站传来唐生智的命令,要我师停止前进,就在广水下车,并要贺师长到达后立即和他通电话。

贺师长打完电话回来告诉我们:“情况发生了变化。”原来,张作霖为了阻止北伐,一方面派张学良率领精锐部队南下应战,一方面勾结了豫东南的大股土匪,沿京汉铁路袭击我北上火车,已经造成重大破坏。现在,一万多土匪又聚集在九里关附近,准备大举进犯广水、武胜关。如果武胜关有失,交通线被截断,那么已经前进到驻马店的四、八两军部分部队将陷入腹背受敌、孤立无援的境地,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情况如此紧急,因此唐生智命令我师立即组织力量,消灭这股敌人。他甚至对贺龙将军说:“要是丢了武胜关,你要负责!”

贺师长指着地图对我说:“你马上带两个营急行军,从大新店到三里城占领要地布防。派几个小侦察部队出去弄清情况。一定要挡住敌人,不要出击,等后续部队到了再决定怎么打。不吃饭了,现在就集合部队出发。”他特别交代:“千万不能轻视这些土匪,他们人数很多,不怕死,吴佩孚、孙传芳都拿他们没办法。”

我带着一、二营不顾饥饿疲劳,急速前进。到大新店未发现情况,便直趋三里城,迅速占领要地设防。土匪的情况大体摸清,我师各团也先后到齐。贺师长命令次日(四月二十四日)拂晓前发动攻击。我指挥第一团攻九里关,欧百川指挥第二团攻插旗山,第三团攻铜鼓台,第五团为总预备队,在三里城北五里地庙里待命增援。

战斗在天亮后打响。敌人火力密集,有机关枪,还有迫击炮,十分顽强,果然不比一般土匪。他们凭险据守,我军接敌极为困难。打了几个钟头,才先后把九里关、插旗山和铜鼓台拿下来。

贺师长传来命令:立即挖掘战壕,准备迎击敌人的反攻。据报告,大批敌人还在后头。我军立即紧张地构筑工事,吃饱肚子,运送弹药,准备大战。

贺师长亲自来到阵地,对我说:

“你下个命令,敌人隔得远,不准放枪。听到冲锋号声就一齐打。这些土匪迷信歪门邪道,你枪响了,他不见死人,就更凶了。要号兵准备好。前面的敌人到一百步远,就下令吹冲锋号。”

约摸午后三点钟,敌人果然漫山遍野杀来,他们摇旗呐喊,吼声如雷,真象天崩地裂,那个声势吓人。我军没有反应,他们停了一会儿,发了几炮,接着就非常密集地冲了上来。我们仍然没有动静。敌人稍为迟疑一下,又喊声震天,一拥而上。估计只有一百步了,一声令下,军号齐鸣,子弹密如急雨地倾向敌人,一霎间人仰马翻,尸横遍野,后面的敌人看见“刀枪不入”的伙伴死的死,伤的伤,一窝蜂退下去了。接着枪声大作,更多的敌人又猛扑上来。敌人实在太多,打退了一批又一批,直到下午六点钟左右,气焰才消下去,他们再也无力反攻了。贺师长命令第五团连夜尾追敌人,其余各团吃饭休息后继续跟进。天亮后,五团在涩港遇到敌人阻击,正在战斗。一、二、三团赶到后,四面包围了敌人,迅速予以歼灭,小股残敌向罗山方向狼狈逃去,我军分头清剿逃散的土匪。几天之内,京汉线信阳右侧洋河镇、五里铺、青山店一带已无敌人踪迹了。

我师胜利完成保卫京汉路侧翼的任务后,奉命到信阳集中。

在信阳略事体整补充后,我师于五月十四日乘火车继续北上,由于敌人造成的破坏,车辆不足,铁路毁坏,机车时开时停,花了三天时间才到达驻马店。这三天,官兵的心情都很烦躁,但也得到较好的休息。

一到驻马店,我师便接受了新的战斗任务。贺师长在布置任务的时候,同时介绍了当时的情况:张发奎的部队已经攻下上蔡的东、西洪桥,敌人正向漯河撤退。张学良率领十几个混成旅,集结于漯河、逍遥镇、周家口一线,准备和我军决一死战。

“我师的任务是,”贺师长指着地图向各团指挥官说:“穿过上蔡,强渡漯河,击溃小商桥、逍遥镇一线的敌人主力,直插临颖。下一步,就是开封。”

说到这里,贺龙将军忽然活跃起来,他继续说:“开封,就是宋朝时候的汴京。我们现在走的恰好就是当年岳飞北伐的路线。收复汴京,直捣黄龙!不过,你们要注意啊,小商桥是杨再兴落马的地方,当心落马哟!”

我团以夜行军穿过上蔡,进至龙胜沟,便和奉军接触。敌人并不多,是由上蔡撤退下来的,约一个营,我团四面包抄敌人,很快就把他们消灭了。

前卫进至漯河,对岸敌人已沿河掘壕固守。此地虽然开阔,但河边芦苇丛生,较易接敌。侦察兵找到了河水较浅的一处渡河点,我团趁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漯河,分两翼从敌后杀入敌阵。朦胧中杀声四起,敌人不知我军从何而至,杀到天亮时,只见敌人在田野里四散奔逃,我军全歼奉军一个营。

接着,我团以少量兵力佯攻重上,主力绕过重上,突然包围了多庄、柴庄、王庄、李庄,敌人猝不及防,仓卒应战,被我团各个击破。

这时,贺龙将军来到前线,传令我团立即尾追敌人,不使其有喘息的机会,迅速拿下逍遥镇。

敌人兵败如山倒,我军紧跟敌人,直奔逍遥镇。逍遥镇敌人炮兵猛烈发炮向我轰击,黄土遮天,硝烟迷漫,炮弹在敌人溃兵与我军之间爆炸。两侧敌人重机关枪企图封锁我前进道路。我团官兵上了刺刀,和败逃的敌人赛跑,扑向逍遥镇,喊声震天,杀入镇去。我军行动之迅速,出乎敌人的意料,敌人司令部竟来不及逃跑,全体人员、束手就擒。我军先后缴了敌人四个团的枪,俘虏三千余人。

当贺龙将军来到逍遥镇时,我们已经把几千俘虏带到麦田中集合好了。其中有东北的高头大马拉着的、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二十四门陆路炮(野战炮),其他战利品堆集如山。

贺龙将军一行人随即检阅俘虏及战利品。当他走到一长列大炮前面时,喜悦地抚摸着炮身,连声说:“好极了!好极了!”

我们这支队伍,从来没有过炮兵,只有步兵炮。今天,我们从敌人手中夺过这么许多大炮,怎不令人欢欣鼓舞呢。

“我们一定要建立一个炮兵团!”贺龙将军转过头去向周逸群说:“周主任,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俘虏当中的炮兵,统统挑出来,不论官兵,都要特别照顾他们。”

贺龙将军站上弹药箱,挥手向全团官兵祝贺:“一团全体官兵同志们,我祝贺你们的重大胜利!”他简要谈到二、三、五团都打得很出色,沿京汉线进攻的友军进展也很快,已经逼进漯河城。他告诫官兵:不要骄傲,奋勇前进。官兵们以无比激昂的欢呼声回答了他。

贺师长进入逍遥镇后,随即向我交代新任务。他指出:漯河、郾城敌军,在四、八两军的打击下,仍在顽抗,但已呈现动摇。我师现在的任务是,自东向西打下小商桥,截断漯河与临颖之间的联系,配合友军聚歼漯河、郾城的敌人,然后向临颖发起总攻。

这一天是一九二七年五月二十一日,我师离开武汉恰恰是一个月。

二十二日,沿途都有激烈战斗,我团攻下了黑龙潭。

二十三日,在隆隆炮声中,我团进至小商桥。周围枪声十分密集,大战已经展开。我团当前之敌,集中主力于何庄两翼设防,互为犄角。我决心强行中央突破,歼灭敌主力,以震动全线。我命令二营贺松如派出两个排,首先向两翼佯攻。二营余部担任预备队,并警戒临颖方向之敌来袭。我率一、三两营在麦田中散开隐蔽前进。

敌人的前哨稍事抵抗后便撤退了。

我团继续攻击前进时,遭到了敌人炮火的猛烈袭击。各种炮弹齐落,硝烟滚滚。伏在麦田里连眼睛都睁不开,顷刻之间,我军伤亡一百余人,情况极为严重。但是,这样也给我军接敌造成有利条件,我们可以利用迷漫的浓烟作掩护。但敌人的迫击炮打得猛,使我军无法前进。我命令贺松如从预备队中抽调一个连的敢死队,绕过何庄,直插敌迫击炮群阵地。我轻重机枪以最密集的火力掩护敢死队前进。敢死队表现了英勇无比的牺牲精神,穿过敌阵,闯入敌迫击炮群,用虼蚤龙(一种手提式机枪)扫射敌人,敌人弃炮而逃。

敌人失去了密集炮火的支援,我立即率领两营步兵发起冲锋,在何庄前展开一场生死肉搏。敌人十分顽强,连续发动反冲锋。双方伤亡惨重。我预备队投入战斗,敢死队又从敌后杀出,敌人渐渐不支,没有多久,就全线崩溃了。

我军攻克小商桥的同时,漯河一线的敌人,也遭到我友军的毁灭性打击而全线溃败。北伐军向临颖发起了总攻,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河南,奉军一败涂地。

我师越过临颖追击溃敌,势如破竹。奉军已无斗志,沿途只遇到零星的抵抗。在朝阳寨、石佛寺、朱仙镇歼灭了几股敌人。

五月三十一日,我师到达开封,张作霖已退往河北。我师在开封西门外驻防待命。

这时,革命潮流,汹涌澎湃,北方军阀已日暮途穷,我北伐大军本可以一鼓作气,北上出燕,直捣奉京。可是,这一次宁汉分裂以后的东西两路北伐,只不过是在强敌压镇的形势下,宁汉双方暂时的合作,一旦赶走了张作霖,潜伏的矛盾又公开出来。蒋介石正准备西征武汉,武汉也在酝酿东征蒋介石。武汉国民政府内部,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也正走向激化。在这种情况下,六月下旬,我师奉命回师武汉。

贺龙将军向我们下达回师武汉的命令时,我们都在问,为什么不继续北伐?贺龙将军没有回答这一问题,只说了一句话:“我们比岳飞,只多走了几步路,可惜!”

刘达五同志是贺龙所属原二十军一师一团团长。多年跟随贺龙 同志南征北战,一九三八年九月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在湖南石 门泥沙遭敌 袭击,刘达否负伤去武汉以后,回到云南老家养伤至全国解放。《我所认识的贺龙将军》一文,是刘达五五十年代的遗作,由他儿子刘冠群同志整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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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发 12
    2024-11-11 12:00

    这些历史,应该铭记!

山雁说过去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