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中的“逸民”和“隐士”

沐浴墨香张一 2025-01-21 03:06:09
《论语•微子篇》记载,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这段话的大意是,逸民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孔子说:“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屈辱自己的身份,这是伯夷、叔齐达到的境界啊。”评价柳下惠、少连是“被迫降低自己的志向,屈辱自己的身份,但说话合乎伦理,行为合乎法度。他们的境界就这样吧。”评价虞仲、夷逸是“过着隐居的生活,敢于说话,但也能洁身自好,放弃自己当官为民的志向,这样做只是权宜之计。”“我同这些人不同,依照道义而行,可以这样做,也可以那样做。” “逸民”,古代称节行超逸、避世隐居的人,也指亡国后的遗老遗少。结合《论语•尧曰篇》记载的“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论语》中的“逸民”,指前朝的旧臣或是在现实政治斗争中失势的没落贵族。如伯夷、叔齐是商末孤竹君的两个儿子,他们的身份是诸侯国国君的王子,级别相当于卿大夫。孔子说他们是“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是典型的逸民风范。但他们坚持“义不食周粟”,人都饿死了,还怎么弘道啊?柳下惠、少连这两人则是,叫我做官我就做,不叫我做官,我就不做,缺少一些主动改良社会的积极性;而虞仲、夷逸更是看到社会一些不好的地方,就撂挑子,散手不管了,在山林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相当于现在的一些愤青。试想,大家都如此的话,谁来拯救这个社会啊? 与“逸民”意思差不多的,《论语》还有“隐者”和“隐居”的概念。 《论语•微子篇》记载,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蓧。……子曰:“隐者也。”“隐者”是隐居不仕的人。子路跟随孔子出行,落在了后面,遇到一个丈人,用木棍挑着个遮阳草帽。……孔子说:“这是个隐居不仕的人啊。” 《论语•微子篇》记载:“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孔子评价虞仲、夷逸时,说他们“过着隐居的生活,敢于说话,但也能洁身自好,放弃自己当官为民的志向,这样做只是权宜之计。” 《论语》中是没有“隐士”这个概念的,这一点大家一定要注意。“隐者”包括“隐士”和一切“隐”起来的人。 对于“隐士”这个词,我们需要说道说道的。 “士”,在上古时是掌刑狱的官吏。西周时期,“士”的概念有些变化,按照分封制,天子、诸侯、卿大夫把自己的庶子或宗族兄弟,以另立小宗支庶的办法逐层分封出去,这些人就是“士”。 到了春秋时期,贵族阶层开始衰落,平民到士大夫的通道已经打开,出身即便不是贵族,只要有本事的,也可以做“士”的,如子路、冉有,平民出身,他们当上季氏宰,是专门为季氏服务的人员,虽然不是国家正式任命的官职,但身份是“士”,相当于后世的官吏。这时的“士”,是由没落的贵族和平民中涌现的精英,如文士、武士、谋士等组成。有了“隐士”,自然就会有“显士”。《韩诗外传》记载:“夫子路,卞之野人也;子贡,卫之贾人也。皆学问于孔子,遂为天下显士。”“显士”的基本含义为名士、名流。这个词语常用于指代那些在社会上有一定声望和影响力的人物。 “隐士”由“隐”和“士”组成,强调的是一个人首先是“士”,因为某种原因,“隐”了,这样的人才称得上“隐士”。倘若一个人以砍柴、垂钓等方式度过一生,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才华,这是“隐者”,但不一定是“隐士”。可见,要成为“隐士”,首先得有些本领的。不管是道德修养,文化素养,还是治世才华,总要有过人之处才是可以的。一个拥有文学才华或是治世之才的人,必须得先入世,展示出他的过人之才,尤其是治世才华,你得在社会上进行实践,大家都认可,才会说你有治世的才华。 为什么要“隐”呢?这说明是社会出问题了:一是在上位者没有伯乐之才,不能任人唯贤;二是在上位者昏庸无道,也有可能识贤,但却不能用贤。这些“隐”的人是有才华的,遇到了上面的社会问题,再加上时运不济,或者是没有机缘,他们没有用武之地,只好暂且隐居。三国时期,诸葛亮在《出师表》中说自己是“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 “隐士”大概有以下几种类型:一有先入世再隐居,如东晋诗人陶渊明等;二、隐居后再入世,如西周时期的姜子牙,三国时期的诸葛亮等;三、隐居后不再入世,如春秋时期的老子等;四是天生就隐居,这类型的人崇尚精神的绝对自由,自视清高,“出淤泥而不染”,像遗世而独立的幽兰,身处空谷,怡然自得。我想说的是;天生对世俗,甚至对政治毫无兴趣,把“隐”当做始终如一的追求的人,在现实社会中不能说绝对没有,但也是极为少见的。 仔细分析,隐士刚开始并不想做隐士,他们也有通过为政的方式实现服务社会的愿望,可当他们的理想与现实发生冲突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抱负在当时的现实条件下是实现不了的,后又因为种种原因而,逐渐对社会现实产生了失望乃至绝望的心理,为了保全人格,他们不得不选择隐居这条道路的。这些人刚遁迹山林时,他们的内心也是痛苦的,如同脱层皮一般的,但经过阵痛之后,他们迎来的是一个全新的自我,同时开始接受并享受他们选择的隐居生活。 数千年来,“隐士”成了中国文人的一种颇为热衷的生活方式,不断有人从纷乱、烦恼的生活中逃出,走到深山密林之中,寻求庇护和宁静,他们有的隐于诗,有的隐于画,有的隐于书,终生孜孜不倦,多有所成。 其实,当个人之力不足以改变社会环境时,退而自保、守志,我觉得这不仅无可非议,而且也是值得尊敬的。 这里有一点需要说明的,孔子也曾有过关于“隐”的说法。如《论语·公冶长篇》记载;“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论语·泰伯篇》记载:“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论语·卫灵公篇》记载:“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尽管孔子自己没有践行“隐”的理念,但他也曾流露出“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的心愿。 可见,“逸民”和“隐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远离世事。但是这两种人也不一样,“逸民”是指出身贵族而又避世隐居的人,如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等;“隐者”包括隐士,出身是平民,只是隐士是因为具备一定的道德修养和治世才华,但却避世隐居的人。如《论语》中提到的接舆、长沮、桀溺、荷蓧杖人、晨门、荷蒉等等。 但一个人选择做“隐士”,必然弱化了他的社会价值,这与儒家提倡的积极入世的观念不相符的。儒家认为;一个有才德的人,应为国家为社会做力所能及的奉献,尤其是在“天下无道”时,更应该全力以赴。 以前读《论语》时,我也不理解孔子为什么要周游列国,你说你图的啥呢?你像这些逸民一样,躲进绿水青山之间,作作诗,饮饮酒,也不那么辛苦,多好呢!再到后来,随着分享《论语》,我逐渐明白了孔子的情怀——“忧国忧民忧天下”,他做事就是“无可无不可”,既坚持原则,又机动灵活。在鲁国大地上不能施展才华,拯救苍生,孔子就去卫国,卫国不行,就去陈国……从这一点上来看,孔子的境界确实高于逸民一大截,可以说,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孔子的身影,他或是奔走在列国的途中,亦或是在讲诵礼乐诗书的现场…… 分享到这里,我的泪水有些湿润了,仿佛看到孔子拿着“木铎”,奔走在中华大地上传道不已,一直到他唱着“太山坏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的诗句去世,其间,从不曾间断过! 再后来,孔子逐渐成为中华民族的一种精神,只要你有缘接近他,他就会给你以智慧,以力量。无论你来自大江南北,或者长城内外,亦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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