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的日本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彼时的日本已经没有了开战前的骄狂,从军人到平民都在为了如何保证口粮而努力,毕竟这时候日本的粮食产量已经是岌岌可危了。然而,也就是在这时候的日本却爆发了一场有关于吃糙米还是精米的争论。这场在后世看起来不大不小的争论在当时也没有引发多少风波,但这件事却暴露出了当时的日本忽视后勤的弱点。
在1944年时日本的粮食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虽然其还握有大片的控制区,但日军却没有能力将控制区的粮食收拢和运回本土,就连基本的运输都已经成了一种问题。那时候别说困守岛屿的日军要饿肚子,就连日本本土也是吃不饱的。当时日本平民的主食是芋头和南瓜,每个月会配给一些糙米,日本民众会把糙米倒在空酱油瓶里用木棒将其捣成精米来吃。这种低劣的口粮配给不能说是管饱吧,起码也是聊胜于无。
当时日本的官方宣传是鼓励民众吃糙米,理由是糙米的营养价值更高且饱腹感更强。但实际上这和营养价值基根本没关系,主要是为了声调舂米这道工序,这样可以减少碾米造成的损失。而强力主张全民吃糙米的就是时任日本首相的甲级战犯东条英机,他在国会里发表演说并让报纸全文登载。东条英机原以为这可以让日本平民和军队都吃糙米,但却没想到时任日本陆军少将,日本陆军第七航空技术研究所所长的川岛四郎却在杂志《妇女之友》上发文反对这一点。
东条英机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看到此文后勃然大怒,立刻就把川岛四郎叫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表示自己作为首相兼任陆军大臣提倡的事情是绝对正确,而川岛四郎反对吃糙米是破坏军纪和违反命令。而川岛四郎对此则表示,他写文是讨论吃糙米的好处和坏处,这期杂志刊登的是坏处,下一期刊登的就是好处了,而且他知道吃糙米是有好处的,他本人也喜欢吃糙米,更知道糙米富含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B等营养,知晓舂米过程则会让这些营养随着米糠被捣去而流失。
东条英机闻听此言更是愤怒,声称自己提倡吃糙米正是因为这一点,为了打赢战争日本应该能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区区吃糙米又算得了什么?而你川岛四郎先写吃糙米的坏处是何居心啊?川岛四郎听到这话属实被逗乐了,说来也是有趣,川岛四郎原本是在日本陆军粮秣厂任职,1942年因军粮研究还获得了博士学位,谁也不知道这位仁兄是怎么跑到航空技术研究所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原本可是个军粮大咖,也就是日本军队里最不被看好的后勤军官。
现在东条英机想要在他的专业里挑战他,那川岛四郎自然也不会惯着他,当即表示吃糙米虽然有营养,但米糠本身也是要给军马吃的,而且虽然捣掉米糠会让大米损失4%的质量,但人只能吸收糙米的87%,可人体吸收精米却可以吸收掉98%,那这么一算的话就是吃精米更有利了。东条英机闻听此言不以为意,不学无术的他也搞不定川岛四郎在说什么,直接摆摆手表示大不了吃的时候多嚼几口嘛,多大个事啊?
川岛四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表示主张吃糙米的人都说多嚼几下就行,可问题是吃饭时间却要多个三四倍,在战争时期这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除此之外,想要煮熟糙米是非常浪费时间和燃料的,需要多花一倍半的时间和燃料。当前的日本没有如此多的燃料可供挥霍,糙米自然就不是一种首选了。何况让士兵带着糙米去打仗,野战餐盒可没办法一次煮熟糙米,如果多次加水去闷煮糙米,那么不光浪费时间和燃料,糙米吸水后会膨胀的厉害,很容易造成铝制餐盒的损坏,而在物资奇缺的当下显然不能给士兵更换餐盒。
东条英机对此是彻底没了脾气,他一个不学无术的王八蛋哪懂这么多?只能认栽让川岛四郎回去。不过这东条英机固然是碰了一鼻子灰,可日本陆军省里那些满脑子军国主义思想的下级军官却不乐意了,纷纷对川岛四郎大声辱骂起来,认为川岛四郎发文宣扬吃精米是“叛国行为”,因为现在重要的是加紧生产战争必需品,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去搞浪费米糠的精米呢?
那么,川岛四郎的说法是否正确呢?从后勤角度来考虑的话,川岛四郎其实完全没有说错任何事情。虽然他的说法看上去是一种诡辩,可糙米确实是一种不易煮熟的食物。即便是在现代,糙米也没法用普通的电饭锅煮熟,即便加水多煮一次也是饭粒又硬又粗糙,吃下去不仅不易消化且容易伤害消化道。如果想要煮熟糙米的话,那么就需要用高压锅多次添水来煮熟糙米。
很明显,当时的日本无论是民间或是军队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燃料的短缺导致日本平民不可能反复去煮熟糙米,而军队在战斗中也没有这个闲暇时间。如果士兵们把糙米煮的半生不熟下咽入肚,那么这些糙米在提供饱腹感的同时也会让士兵们的健康状况弄得更糟而非更好。此外,当时日本的燃料短缺问题也存在于军队里,士兵们在战时也不具备将糙米煮熟的条件,从各方面来说食用糙米都是个坏选择。
糙米不适合作为军队的主粮来使用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从健康角度或是后勤角度都不现实。但日本的军国主义者们却不这么看,基于当时日本推崇的完全不合逻辑的“作战至上”思维,他们认为食用糙米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于后勤需求和自然科学在战争中的重要性也一无所知。事实上,日本那时候非常迷信“作战至上”,对于后勤和科学则两眼一抹黑。这种态度不仅让日军的后勤变得一团糟,也让他成为了日军最大的弱点,并使他们最终输掉了战争。
日本人真笨。把糙米用工业化磨成粉,节省运输用体积、时间,节省煮熟用时间、燃料。
抄袭的战争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