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编辑:nirvana
一个家境贫寒的潮州少年,
如何在异国他乡闯出一片天地,成为暹罗最富有的华人?
一个白手起家的南洋商人,
如何把生意做到上海、香港,撼动华商格局?
一个曾在江湖打拼的人,
如何与孙中山结缘,投身时代的变革?
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的泰国华侨圈子里,“二哥丰”郑智勇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开银庄,经营轮船公司,富甲一方,甚至连暹罗国王都赐他贵族头衔。
曼谷的一条街道至今仍以他的名字命名。
他的发家史充满传奇。
他曾在暹罗政府开放赌博业时承包赌场生意,后来又靠商业投资和金融头脑崛起,建立起庞大的商业帝国。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位显赫一时的大人物,小时候竟然是个流浪街头、连饭都吃不上的穷孩子?
1858年,潮州一场地震,让八岁的郑义丰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
穷人家的孩子,活着就已经不容易,哪还能想别的?
家没了,饭也没了,父亲远走泰国打工,再也没回来。
母亲带着他流浪,最后改嫁外乡人,他不愿寄人篱下,干脆自己逃了出来。
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能有什么活路?
有人说,他后来在曼谷发了大财,是因为运气好,捡到了一箱黄金。
可真正的发财之道,从来不是运气,而是靠胆识、狠劲,还有人脉。
这是一个华人如何在异国闯出一片天的故事,一个从乞丐到富商,从江湖兄弟到商业帝国的传奇。
第一章:逃出潮汕一个人能有多苦?
家里没田没地,没饭吃,没地方住,连父母都没了。
这就是二哥丰小时候的日子。
二哥丰,本名郑义丰,祖籍潮州凤塘淇园乡。
1851年,他出生在暹罗(泰国)。

那时候,潮汕太穷了,早在清朝中期之前,千百万潮州人就纷纷从樟林港乘坐着“红头船”背井离乡,漂洋过海去南洋讨生活。
郑义丰的父亲郑诗生,也和下南洋的众多同乡一样,在暹罗北部的森林深处种甘蔗、挖矿、砍树,日晒雨淋,天天累得像条狗,可一年到头,还是攒不下几个钱。
1858年,郑诗生觉得在暹罗混不下去了,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回到潮州,想着回家乡找条活路。
可谁知道,刚回去没多久,潮州就遭了大难——地震、台风一起袭来,到处是倒塌的房屋,到处是流离失所的灾民。
郑家本就穷,在村里没有田地,没有房子,全靠亲戚接济。灾难一来,大家自顾不暇,谁还有余力管他们?
郑诗生没办法,只好决定再回暹罗碰碰运气。
这一次,他一个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有人说,他死在了山芭,连尸骨都找不到。
父亲没了,家里就剩下母亲佘氏和两个孩子。
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连饭都吃不上,根本撑不下去。佘氏忍痛把大儿子送给别人当放牛娃,自己带着小儿子郑义丰,到处讨饭。
“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母子俩走村串巷地讨吃的。
有好心人扔给他们一块发霉的番薯,也有人直接关门不理。
郑义丰越来越瘦,饿得两眼发黑,走路都打晃。
这样熬了几年,母亲佘氏终于撑不住了。她是个年轻寡妇,在那个年代,孤儿寡母根本没活路。

最后,她做了一个决定,改嫁到揭阳炮台的一个乡下人家,把郑义丰也带了过去。
继父不喜欢这个拖油瓶,家里吃饭都要等别人吃完,他才能捡剩菜剩饭。干活却一样不能少,甚至比家里其他孩子还要多做。
有一天,继父把一根破旧的扁担丢给他,冷冷地说:“你也不小了,该干活了。”
郑义丰没说话,默默地接过扁担,低着头走了。
那天晚上,他趁家里人熟睡,悄悄跑了出去。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家,待不下去了。
郑义丰一个人在荒野里走,白天找破庙、草垛过夜,晚上偷偷摸进村子里,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
他饿得走不动路,肚子瘪得像一张皮,眼睛大得吓人。
身上唯一值点钱的东西,就是那条破旧的裤衩。
他拖着快散架的身体,晃晃悠悠地走进了一家当铺。

掌柜是个潮州人,看到这个瘦得像鬼的孩子,皱起眉头:“你要当什么?”
郑义丰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声说:“我的……裤子。”
当铺里一片安静,掌柜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摆摆手:“不收你的东西。”
然后从柜台里抓出一包米,递给他:“拿去吧,别饿死街头了。”
郑义丰捧着这包米,眼眶发热,差点掉下眼泪。可他知道,这点米,救不了他的命。
坐在江边,看着韩江波涛翻滚,他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那个名字——曼谷,湄公河畔的城市,父亲死去的地方。
或许,去那里,还有活路?

几天后,潮汕码头,一艘开往曼谷的帆船正在装货。夜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悄悄溜进船舱,缩在货堆角落里。
这条船,是他最后的机会。
七洲洋的风浪中,十三岁的郑义丰,踏上了他颠沛流离的一生。
第二章:洪门兄弟
郑义丰好不容易从潮州逃出来,千辛万苦偷渡到暹罗,以为能活得好一点,结果发现日子比潮州还难过。
他身上没钱,人生地不熟,只能去码头做苦力。每天扛几十筐货,肩膀磨破了,汗水一流,疼得钻心。
工钱少得可怜,累死累活一天,只够买一碗米饭。晚上没地方住,就躺在屋檐底下,被蚊子咬得满身包。

有时候,他看着满河的船只,看着城里穿金戴银的大老板,心里想:难道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活得比条狗还惨?
后来发迹后,泰国一直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说二哥丰穷得不行,跑到湄公河边,想一了百了,结果一脚踢到了个皮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银财宝!
从此发财,做大老板,连暹罗王都给他面子。
可惜这个故事听着有着浓浓的宿命论,不过它是假的。
而真正让他翻身的,不是钱就掉脚下了,而是他入了洪门天地会。
我们都知道四川的袍哥,其实也就是天地会的分支。

在南洋,洪门就是华人的袍哥,讲的也是“哥老会”那一套江湖规矩。
当年,四川的袍哥遍布川渝一带,讲义气、拜把子、认师兄师弟,大家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帮派兄弟不管走到哪,都有靠山,不会被人欺负。
南洋的洪门也是一样,都是拜天地、讲规矩、认兄弟,绝不欺负自己人。
而且不管是南洋的洪门还是袍哥,根据其时代背景(四川清朝时是移民大省,洪门在海外其实也是类似的情况),都已经由初期的“反清复明”的宗旨,逐渐演变为了一个互助互济的团体。
洪门在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的华人世界势力很大,控制着码头、赌场、钱庄、烟馆,哪个地方有钱赚,哪个地方就有洪门的人。

那时候,来暹罗的华人,到了曼谷,第一件事不是找工作,而是找靠山,入哪个会,跟谁混。要是没人罩着,连讨生活都难。
郑义丰吃过太多“没靠山的苦”,知道要想翻身,得找个大树靠。
所以,当有人带他去见洪门的头目,他毫不犹豫地入了会。
而且郑义丰进了洪门,没多久就混出了名堂。
首先他能吃苦,别人搬十筐货,他搬二十筐,兄弟们佩服他。
第二,他讲义气,谁没饭吃,他帮,谁被欺负,他第一个冲出去撑场面。
而且他脑子特别灵光,能说会道,做事有分寸,不是光靠打架的愣头青,大家愿意跟着他混。
后来逐渐郑义丰混出了名堂,真的混成了洪门的大哥。

在他之前,洪门的大哥是个叫“大哥莽”的人。
这个人脾气暴躁,手下不少,但人缘不好,动不动发火,兄弟们都怕他,可没人真正服他。
郑义丰不一样,他待人好,讲信用,做事公道,兄弟们都愿意听他的。
所以郑义丰做老大后,就不让手下那些兄弟叫他大哥,他本来在家行二,所以就让人叫他二哥。
所以“二哥丰”就是这么叫出名的。
第三章:发家
这个时期的暹罗,正处于五世皇拉玛五世朱拉隆功改革时期的改革关键期,废除奴隶制,解放生产力。
然而改革遇到了难题,导致了国家财政急剧吃紧,经济越来越差,急需要钱填补国库。
政府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要搞活经济,然而搞活经济谈何容易。
要说工业,也就是点采矿和碾米和锯木这些加工工业,你想,就是到了二战前夕,泰国最大的国有企业居然是一个雇工不到三百人的水泥厂。
所以他的经济实力是远低于周边国家地区的。
那咋办?
所以泰国想到了放开赌博,把收赌税补财政作为一项增加国家收入的办法之一。

可赌场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朝廷自己搞不定,万一乱起来,钱没赚到,反倒成了烂摊子。
谁来主持这个局面,谁来保证赌场顺顺当当地开下去?
曼谷的华侨都清楚,这事儿,非二哥丰莫属。
泰国政府也明白,赌场生意不是光靠朝廷派几个差役就能管得住的,
必须找一个江湖地位高、能镇场子、又懂得跟政府打交道的人来办。
二哥丰是洪门的大人物,赌场要是交给他管,谁敢来闹事?
就这样,赌场的生意落到了二哥丰手里。
赌场开张那天,整个曼谷都轰动了。
赌场里,赌桌一字排开,红木雕花的桌子擦得锃亮,伙计们穿着整齐,笑脸迎客,手里点着算盘。
掷骰子的声音,钱币落桌的声音,赢钱的叫好声,输钱的叹气声,交织在一起,让人血脉偾张。
生意火得不得了,每天进进出出的人上千,光是赌注的流水,一晚上就有几万两银子。

赌场里什么人都有,有做生意发财的老板,有赌红了眼的穷人,也有偷摸捣鬼的地痞。
赌场这种地方,有钱赚,就有人惦记。
那些黑道势力、小帮派,天天盯着赌场,想来捣乱,想趁乱抢上一把。
泰国政府派了些公差进赌场维持秩序,可哪里管得住?最后,还是二哥丰的手下把场子撑住了。
二哥丰的手下,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有些是跟着他一起从码头熬出来的兄弟,有些是洪门的弟子,还有些是专门请来守场子的高手。
这帮人不是光靠拳头,而是有章法的,赌场里规矩森严,谁敢闹事,就有人请他“出去透透气”,透完这口气,下一次就再也不敢来了。
赌场的规矩定下来,没人敢闹,生意越做越大,钱像流水一样进账。
短短几年,二哥丰靠着赌场,富甲一方,成了曼谷最有钱的华人之一。
但二哥丰不是只盯着赌场的人,他明白,赌场赚的钱再多,也是快钱,朝廷随时可以收回赌博牌照,要是那一天到来,自己不能只有一条路。

他开始把钱投到其他生意上,开银庄、办报纸、做进出口贸易,甚至还搞起了自己的船队。
泰国和中国汕头之间的航运,一直被外国轮船公司控制,德国、英国、美国的船队,占着航线,赚着中国人的钱。
1901年,德国轮船公司垄断泰国到汕头的航运,船票说涨就涨,货运费也随便加,华侨商人怨声载道,可谁也没办法。
二哥丰一听,心里就不服气了,这哪能一直被洋人拿捏?
自己做生意的人,怎么能受外国船队的控制?
他当即召集泰国的潮州华侨商人,合资成立了“华暹轮船股份公司”,集资三百万泰铢,买了八艘大轮船,专跑泰国到中国的航线。尤其是曼谷到汕头的线路,专门给潮州人坐船回乡。

他还定了规矩,凡是讲潮州话的乘客,船票半价,老弱病残的华侨,能减免的就减免,实在没钱的,他自己掏钱。
华侨们拍手称赞,大家都觉得,二哥丰不只是个有钱人,还是个讲义气、顾乡亲的实在人。
但做生意,哪有这么顺利的?
洋人不是吃素的,德国、英国、美国的轮船公司联手打压,汕头港提高费用,泰国政府的某些官员也被洋人收买,对华暹轮船公司百般刁难。
二哥丰的船队撑了两三年,最后还是被洋人挤出了市场,曼谷到汕头的航线不得不关闭。
虽然轮船公司失败了,但二哥丰的名字已经在华侨圈里传遍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人有本事,能赚钱,关键时刻还敢带头跟洋人斗。
泰国政府也没亏待他,虽然赌场生意是为了国库开的,但二哥丰的其他生意也带动了泰国的经济。
他的银行、他的商队、他的印刷厂、他的出口贸易,都是泰国经济的一部分。
泰国国王封他为“坤拍”,相当于伯爵,御赐他的家族一个暹罗姓氏“郑差哇尼”,还专门把曼谷的一条大马路,以他的名字命名,直到今天,这条路还叫“郑差哇尼路”。

一个潮州苦力出身的穷小子,居然能在异国他乡,混到富可敌国,还能让泰国国王亲自封爵,这不是普通的生意人能做到的。
赌场只是他的起点,钱赚够了,他开始投资,买船、开银行、搞印刷厂、做航运,样样生意都干,样样都赚钱。
最关键的是,他不仅靠着这笔钱让自己飞黄腾达,还想着怎么让华侨们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
到这个时候,二哥丰已经不是赌场老板,不是洪门的首领,而是南洋华人中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了。
第四章:家国情怀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些人觉得是钱,有些人觉得是权,可在二哥丰看来,钱要赚,兄弟要顾,乡亲也不能丢。

他不是那种赚了钱就忘本的人。他年轻时挨过饿、受过欺负,知道穷人有多难,所以只要是从潮州出来的,只要是华侨兄弟,来找他,他都不会拒绝。
有些潮州人远渡重洋到曼谷,人生地不熟,连口饭都吃不上。
他说:“没事,来我的工厂干活。”
有人没本钱做生意,他借钱给他们周转,白纸黑字都不用写。
有人穷得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他直接买地建房,给兄弟们安顿下来。
就连有人死了,连口棺材都买不起,他也操心,出钱建起了“报德善堂”,专门收留那些死后无人管的华侨,报德善堂是祭祀大峰祖师的。
所以后来很多人都说:“生有二哥丰,死有大峰公。”
活着的时候,有二哥丰帮忙,死了,还有报德善堂安排后事。
钱要赚,事要做,人也要帮,二哥丰就靠这股子仗义,成了曼谷华侨最敬重的大老板。
在曼谷,他是华人们的靠山,可他的眼光不止于此。

1903年,孙中山到曼谷,在耀华力路给华侨们演讲,宣传革命,想推翻满清,建立民国。
那时候,大多数人听不太懂什么是民主,心里只认一个“反清复明”,但二哥丰坐在大宅里听说这事,琢磨了一阵,最后点头:“这事,值得帮。”
他把孙中山请到家里,摆上好酒好菜,郑重其事地接待。
他的儿子郑法才在西洋教会学校读过书,能讲英语,便做翻译,把孙中山的话翻成潮州话。
听完之后,二哥丰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拿出一大笔钱,支持革命。
孙中山成了民国临时大总统后,他还特意派人送上了一对象牙去南京祝贺。

后来有人说其实二哥丰的名字郑智勇的智勇二字是孙中山先生“嘉其有智有勇而取赠”的,这个是不符合事实的。
姑且不说孙中山先生当时还是个流亡者,不是大总统也不是国父,而郑当时也是已经是五十七岁的暹罗华人首富了。
就说在一系列比如《潮州会馆三十年》、《中泰亲善特辑》、《侨贤志》等有二哥丰的专传中,也都没有提到孙中山先生为二哥丰取名这件事。
不过后来,二哥丰的母亲佘氏在潮州过八十大寿,孙中山亲自送了一块锦缎,上面绣着一个“寿”字,以示敬意,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二哥丰做生意靠的是胆识,做人靠的是义气,他的名字在南洋越来越响,可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潮州人到底怎么看他?
他小时候回乡,家里穷得连地都没有,寄人篱下,处处被人看不起。那时候,他就发誓,有朝一日要混出个样子,让家乡人都得对他刮目相看。

他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买地。他花大价钱买下老家淇园乡周围的大片土地,甚至连附近几个外姓村子都买了。
他找来儿子郑法才,让他带人建房子,修学校,整个村子一下子焕然一新。村子取了个新名字——淇园新乡。
光建房子还不够,他开始招人,远近郑姓宗亲想来投奔的,欢迎!
分田、分房,甚至连婚嫁生子都有补贴。
就连周围几个姓周、姓张的小村子,只要愿意改姓郑,也能分田地,每户发三亩,生了男丁还能再发一亩。
附近的孩子来他办的智勇学校上学,学费全免,住校的孩子,床铺、被褥、蚊帐全都包了。

时间一晃到了1918年,这一年潮州发生大地震,韩江堤防岌岌可危。
他八岁那年,家乡也是地震、台风连着来,潮州百姓流离失所,灾后好几年才缓过劲来。
如今,他成了南洋富商,看到潮州的消息,心里顿时一紧。
“修堤!”他当即拍板。
他自己掏钱,把物资从曼谷运回汕头,成千上万的民工上了江堤,整整修了一年,把韩江堤防加固。
在曼谷,他是华侨的靠山,在潮州,他是家乡的骄傲。
结语:江湖之外,家国之间
在南洋的华人历史里,二哥丰只是其中一个名字,但他的故事,却是一代代华侨奋斗史的缩影。
潮汕人向海而生,从古至今,离乡背井的故事数不胜数。

清末战乱,家乡贫瘠,饥饿与战乱像两只无形的手,把一批又一批潮汕人推上海船。
那些渡海的身影里,有逃荒的农民,有被卖作契约劳工的苦力,有下南洋寻找发财梦的年轻人,也有和二哥丰一样,幼时流离失所、身世卑微的孤儿。
南洋的码头、街巷、糖厂、橡胶园,处处都有潮汕人的身影。
他们说着熟悉的乡音,握紧拳头,咬牙坚持,在异国他乡闯出一条生路。
二哥丰的起点比许多人更低,他逃过荒,挨过饿,流浪过,寄人篱下,最终在曼谷的洪门天地会中站稳脚跟。
他的财富来自赌场,也来自南洋华侨那种天生的生意头脑。
他和那些初到暹罗、睡在街头的潮州苦力没什么不同,只是他走得更远,看得更远,敢想,敢做,也更敢拼。
但他又不是一个只知赚钱的商人。

他建码头、办银庄、做轮船生意,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华侨在南洋站稳脚跟。
他修报德善堂,资助学校,不只是施舍,而是因为他从未忘记,自己也曾是个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孩子。
他支持革命,资助孙中山,也许并非出于深刻的政治信仰,但他知道,华人要想在世界上抬起头,家乡必须强盛,国家不能永远被洋人欺辱。
他的一生,是南洋华侨的典型故事。
他是江湖儿女,是潮汕商人,是洪门的大哥,是泰国的华侨领袖,也是中国的热血游子。
他身在南洋,心却始终牵挂着家乡。
他在曼谷富可敌国,却要在潮州修桥筑堤、重建家园。
他在泰国成了贵族,却依旧操着潮州话,祭拜潮州的祖先。

他的名字,刻在曼谷的大街上,也刻在潮州的江堤上。
潮水涨了又落,华人一代代在南洋生根,但不管走到哪里,乡土的记忆始终刻在骨子里。
家乡可能贫穷,可能遥远,但只要潮水还在涌动,他们就始终知道,自己来自何方。
古人说:“仁者不忧,智者不惑,勇者不惧。”
二哥丰发迹后自名智勇,在淇园新乡的他的生柯正厅号怀仁堂。
这就是说,他想成为智仁勇三全的人物。这是中国儒家三达德的信念。
他在江湖里起步,在商场中腾飞,在家国之间寻找立身之道。
1935年,二哥丰在曼谷去世,享年八十五岁。
两年后,他的棺椁被送回潮州,落叶归根。
南洋的风,仍然吹拂着那片潮湿的土地,江上的水,仍然拍打着韩江堤岸。
二哥丰的故事已经过去,但在每一个漂泊的潮汕人心中,那份乡土情结,那种血脉里的江湖气,那种跨越大洋的家国情怀,始终没有改变。
参考文献:
马风:“二哥丰”——暹华社会的一个传奇人物
林悟殊:孙中山为潮侨郑志勇取名事质疑
贺圣达:朱拉隆功改革与泰国的现代化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