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作者:简·奥斯丁
在上一节我们说到,在哈福德郡的舞会上,吉英和彬格莱一见钟情,达西和伊丽莎白对彼此的第一印象不佳,在此后的相处中,达西渐渐为伊丽莎白着迷,伊丽莎白却浑然不知。
那么,在本节我们来看看,伊丽莎白对感情持有怎样的态度,她与达西的关系又有怎样的发展。
柯林斯来访
吉英和伊丽莎白从尼日斐花园回家后的第二天,家里有客人来访。来的人名叫柯林斯,是班纳特先生的侄子,也是他的财产继承人。
班纳特先生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根据19世纪英国的法律,他的财产得由一个有血缘关系的男性亲属继承。也就是说,等班纳特先生一去世,柯林斯就能拥有他的全部产业,就连他们一家人现在住的房子,也要归柯林斯所有。
为了保障女儿们未来的生活,班纳特先生每年都会给她们存一笔钱,班纳特太太也有一些财产,这样一来,即使未来班纳特先生不幸离开人世,母女们的生活也不会难以维持。但是,对于女儿们不能继承父亲财产这件事,班纳特太太始终心有不快,所以对柯林斯的到来也并不欢迎。
柯林斯二十五岁,相貌平平,在一个教区担任牧师。他特别讲究礼节,刚一坐下,就对班纳特太太说尽了恭维之词,祝愿她的女儿们都能结下美满姻缘。他还诚恳地表示,自己对继承这份财产心怀愧疚。
班纳特太太喜欢听漂亮的话,尤其是柯林斯的祝福正合她心意,她也就愿意表现得客气、友善一些。在这个过程中,班纳特家的几位女孩都看出来,柯林斯并不是无心当继承人。事实上,他仔细看了屋子里的所有家具,显得心满意足。
午饭后,班纳特先生与柯林斯聊天,特意跟他谈起咖苔琳夫人,也就是柯林斯曾在给班纳特先生的信中反复赞美过的、提拔他的贵妇人。这个话题,让柯林斯打开了话匣子,他颇为得意地讲起,咖苔琳夫人对他如何亲切、如何器重,也讲起自己如何捧她的场,在她面前讲好听的话。
对于柯林斯这种阿谀奉承的本事,班纳特先生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不露声色。他问道:“我是否可以请教你一下,你这种讨人喜欢的奉承话,是临时想起来的呢,还是老早就想好了的?”
柯林斯洋洋自得地说:“大半是看临时的情形想起来的,不过有时候我也自己跟自己打趣,预先想好一些很好的小恭维话,平常有机会就拿来应用,而且临说的时候,总是要装出是自然流露出来的。”
班纳特先生完全确认了,柯林斯是个虚伪、浮夸的人,头脑空空,凭借着一些看似聪明的小手段,得到了咖苔琳夫人的提拔,从而平步青云。不过,班纳特先生了解,柯林斯在父亲的严格管束下成长,为人本来很谦卑,现在一下子地位跃升,又难免自视甚高,因此呈现出谦卑顺从和骄傲自大的两重性格。
柯林斯向伊丽莎白求婚
班纳特先生的判断没错,柯林斯当上牧师之后,很快拥有了一幢房子,一笔可观的收入,他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也听从咖苔琳夫人的意见,要为自己找个妻子。他之所以突然到班纳特家拜访,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在班纳特家的五个女儿中娶一位做妻子。
柯林斯认为,这个计划十分完美。一方面,班纳特家的女儿们都长得美丽可爱,名声在外,他相信,自己能够从中选到理想的妻子;另一方面,他认为对班纳特夫妇来说,娶他们的女儿是一种补偿。这样一来,将来自己继承班纳特先生的遗产时,就能问心无愧了。
柯林斯首先选中的,是班纳特家最漂亮、温柔的大女儿吉英。班纳特太太虽然乐意让柯林斯当女婿,但还是立刻告诉他,吉英已经有心上人,可能很快就要订婚了。于是,柯林斯立刻放弃吉英,改选伊丽莎白。在他看来,伊丽莎白的美貌只比吉英差一点,也算是不错的人选。
柯林斯的这个计划,得到了班纳特太太的支持,虽然她之前对柯林斯的继承人身份多有不满,但一想到,伊丽莎白嫁给他,财产也就不算全部被外人拿走,心中就好受一些。她甚至认为,柯林斯娶了伊丽莎白,将来就不会不管自己和其他几个妹妹的生计。
柯林斯的假期不长,他又讲求效率,希望迅速敲定婚事,因此他和伊丽莎白相识没几天,就决定求婚。
那天早上,柯林斯先是郑重其事地要求和伊丽莎白独处,接着,他告诉伊丽莎白自己的心意,并列出了他要结婚的几点理由,包括给全教区树立婚姻的好榜样、促进自己的幸福等,其中最重要的,是要满足咖苔琳夫人的心愿。
柯林斯认为,伊丽莎白符合咖苔琳夫人的要求,是个活泼、能做事、善于持家的女孩,并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婚后生活的安排。
原本伊丽莎白没把柯林斯的求婚放在心上,只是坐在那里,小心地克制自己,不让啼笑皆非的心情流露出来,直到她发现,柯林斯完全自说自话,才出言打断道:“你太心急了吧,柯林斯先生,你忘了我还根本没有回答你呢。别再浪费时间,就让我来回答你吧。谢谢你的夸奖。你的求婚使我感到荣幸,可惜我除了谢绝之外,别无办法。”
伊丽莎白说得很清楚,可是柯林斯认为,伊丽莎白只是因为矜持,故意拒绝他的第一次求婚,甚至表示,这会鼓励他继续追求下去。因为他相信,凭自己的条件,伊丽莎白没有理由拒绝。他甚至直白地说,虽然伊丽莎白美丽、优雅,但嫁妆太少,很难得到别人的追求。
伊丽莎白见实在无法说服柯林斯,就任由他去找自己的父母谈论婚事了。班纳特太太对柯林斯还算满意,想要强迫伊丽莎白嫁给他,班纳特先生却坚决反对。
柯林斯最终明白,伊丽莎白确实是在认真拒绝自己。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次求婚会失败,但他也意识到,伊丽莎白反叛意识太强,不适合作为结婚的对象,也就不难受了。
伊丽莎白误解达西
伊丽莎白是个注重情感共鸣的人,虽然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中,很多人选择结婚对象时,更注重门第和家境,一定程度上忽视了爱情,但她却做不到。因此,她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嫁给并不喜欢的柯林斯。
就在这段时间里,军队驻扎到了哈福德郡,也让伊丽莎白遇到了一个有好感的人,那就是军官韦翰。
韦翰长相俊朗,举止优雅,并且态度谦逊,言语诚恳。伊丽莎白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印象颇深。在此后的接触中,伊丽莎白更是认为,韦翰的人品和风度,都超群出众。
一次偶然的机会,伊丽莎白见到韦翰和达西在公共场合相遇,两人目光对视,却一句话都没说,显得很不自在。伊丽莎白本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不好意思主动提起,在之后的一次见面中,韦翰却主动提起了达西。
韦翰说,他和达西是旧识,两人一起长大,不过他们的身份不一样。达西的父亲是贵族,他的父亲则是达西家的管家。老达西先生喜欢韦翰,愿意出钱出力培养他,还在去世前留下遗嘱,要在时机合适的时候,为他提供一个牧师的职位。
但是,达西在父亲去世后,没有按照遗嘱行事,反而以韦翰浪费和荒唐为理由,取消了他的一切权利。也因此,韦翰只好参军,以谋取生路。
伊丽莎白同情韦翰的遭遇,追问达西为什么针对他。韦翰的解释是,一方面,自己曾经当面顶撞过达西,让他怀恨在心;另一方面,达西还因为老达西先生对自己太好而吃醋,所以故意让他吃苦。
在韦翰口中,达西完全是个高傲又目空一切的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并且还趋炎附势,对待地位不如他的人,他傲慢又冷漠,跟有钱有地位的人在一起时,他就显得慷慨大方、公正诚实、和和气气。
对于韦翰所说的一切,伊丽莎白完全相信了,甚至认为,应该让达西在公开场合丢脸,磨一磨他的傲气。不过,相较于伊丽莎白的义愤填膺,韦翰却显得平静而宽容,声称他不会去揭发、为难达西,否则就是忘恩负义,对不起老达西先生。
韦翰此话一出口,伊丽莎白对他钦佩不已,甚至觉得他看起来更英俊、更有魅力了。伊丽莎白之前对达西没有好感,却也说不上十分讨厌,但在了解了他对韦翰的所作所为之后,伊丽莎白就认定了他是个卑鄙的人。
不久之后,彬格莱在尼日斐花园举行舞会,邀请了大量的客人,军官们也在贵客的名单中。伊丽莎白期待着与韦翰跳舞,同时希望看一看,达西见到韦翰时会不会心虚。
然而,舞会当天,韦翰没有出现。伊丽莎白很失望,将一切怪罪在达西头上,也就对他更为反感,甚至在达西向她问好时,都表现得毫无耐心。达西不明所以,还是主动去邀请伊丽莎白跳舞。
伊丽莎白没有拒绝,但在跳舞的过程中,她忍不住问起了关于韦翰的事情。达西脸上显现出不快的神色,不过还是勉强回答说:“韦翰先生生来满面春风,交起朋友来得心应手。至于他是不是能和朋友们长久相处,那就不大靠得住了。”
伊丽莎白心中偏袒韦翰,讽刺地回击道:“他真不幸,竟失去了您的友谊,而且弄成那么尴尬的局面,这可能会使他一辈子都感受痛苦。”
两个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沉默着跳完一支舞后,迅速分别了。达西感到不快,不过一想到罪魁祸首是韦翰,他就不愿意责怪伊丽莎白了。
伊丽莎白看出,达西完全不想提起韦翰,她固执地认为,这是由于达西心中有愧,不敢像韦翰那样坦诚地讲出事情原委。
事实上,跟达西跳完舞后,伊丽莎白也多少从彬格莱的姐妹口中听说,韦翰不是个正派的人,只是善于巧言令色,博人好感。不过,伊丽莎白是个相信第一印象的人,她对达西的偏见很深,也就认为,其他人都是故意偏袒达西,中伤韦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