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林志强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92年的夏天，我被分配到湘西山区樱桃坪村的小学任教。那时候啊，刚从师范毕业的我，满怀理想，提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就来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樱桃坪村坐落在湘西大山深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村里的房子大多是砖木结构，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山坡上。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山坡时，汗水湿透了后背，但是看到村口那一排排整齐的樱桃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小伙子，是不是来找住处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我转头一看，是个50来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穿着一件发白的蓝布衫。

“是啊，大叔。我是新来的老师，叫林志强。”

“哎呀，正好正好！我家二楼还空着一间房，租给你吧。我姓陈，村里人都叫我老陈。”

就这样，我住进了陈大叔家。说来也巧，陈大叔不光有房子出租，还是村里最大的果园主。他家那两层小楼在村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

那天晚上，我正收拾东西，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爸，我回来啦！”

“小雨回来啦！快进来，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林老师。”陈大叔的声音里充满了慈爱。

我走下楼，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姑娘。她扎着马尾辫，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清秀的脸蛋上带着几分骄傲。这就是陈小雨，陈大叔的女儿，在县城读大专的。

“林老师好。”小雨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但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我那时候傻乎乎的，还以为城里姑娘都这样有个性。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每天早出晚归，在学校教书。闲暇时候，还帮陈大叔家干些农活，主要是修剪果树、采摘水果之类的。说实话，我这个城里人，干起农活来笨手笨脚的，常常被村里人笑话说：“林老师啊，你这样子，跟二流子差不多！”

但我不在乎这些，反而乐在其中。特别是看到小雨回来的时候，我总是特意多干一会儿活，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可惜啊，这姑娘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看都不看我一眼。

有一次，村口的王婶还打趣我说：“林老师，你看上小雨了吧？可惜啊，人家眼高着呢，听说在相中县城供销社老板家的儿子了。”

我心里一惊，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王婶，您就别开玩笑了。”

这事还真让王婶说中了。没过多久，小雨就和那个供销社老板的儿子处对象了。那天晚上，我在院子里改作业，听到小雨和陈大叔争吵的声音。

“爸，我就是不想在这穷山沟里待着！你看林老师，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买两件衣服的，这样的日子，我可不要过！”

听到这话，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但我还是强装镇定，继续批改作业。这时候，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是小雨。她看到我，冷笑一声：“林老师，你就死心吧，像你这样的穷教书匠，这辈子也只能在这山沟里教书了。”

说完，她昂着头走了。我呆呆地坐在那里，月光洒在批改到一半的作业本上，突然觉得自己确实很可笑。

这以后，小雨就很少回村里了。我依然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教书、帮村民干活。慢慢地，我发现自己还挺适合这样的生活。晚上没事的时候，我就在学校开夜校，教那些想学文化的村民认字。

我们村旁边，住着一个寡妇王春花。她比我大两岁，带着一个上小学的儿子。春花为人热心，常常给我送些自家种的菜。

“林老师，你看你教书教得这么用心，还帮着村里人干活，咋就找不到个媳妇呢？”春花总是这样打趣我。

我笑着摇摇头：“春花姐，我这不是忙着帮村里卖果子嘛！”

是啊，这几年，我除了教书，还琢磨出了一个点子。我发现村里的水果品质特别好，就利用在师范认识的同学关系，帮村里把水果卖到城里去。这一来二去，村里人的收入都提高了不少，对我也更加信任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着，直到1997年的夏天。

那天，我正在果园里帮村民装箱水果，突然听到有人喊我：“林老师！”

我一转身，差点没认出来。是小雨，但不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城里姑娘了。她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没有了当初的骄傲。

“小雨，你回来了？”我有些诧异。

她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林老师，听说你在帮村里卖水果？我。我考研失败了，男朋友也和我分手了。我想回来帮帮忙。”

看着她落魄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这时候，春花从果园那头走过来：“志强，这箱水果装好了没？城里的店主还等着呢！”

“来了来了！”我赶紧应声。转身对小雨说：“你要是想帮忙，去找你爸商量吧。”

说完，我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晚上回家，陈大叔找到我：“志强啊，小雨这孩子，以前是有点傲气，现在也想明白了。你看。”

我打断了陈大叔的话：“大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我和春花姐处了半年了，准备年底就结婚。”

陈大叔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好，那我就祝你们幸福了。”

从那以后，小雨经常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和春花。看着她的背影，我不禁想问问大家：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像我这样固守三尺讲台的乡村教师，到底算是输了还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