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日光灯在医院走廊闪烁，泛着惨白的光。我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鼻腔。窗外的梧桐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落叶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1护工小张收拾着床头柜上的药瓶，叹了口气说：“阿姨，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值班了。”她停顿了一下， 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我心里一沉 。
“您儿子说…说这护工费用太贵，让您自己想办法。”
我攥紧了被角，指节发白。昨天儿子来探望时，我就注意到他看着护工费用清单时眉头紧锁。8500的退休金，交完医药费和护工费，确实所剩无几。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 他会在我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因为区区三千块钱的护工费，把我推向无助的深渊 。
2那天接小昊放学，我特意绕去小店买了他最爱的奶黄包。等在校门口时，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想起儿子小时候也是这样被我接送。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曾经背着书包的小男孩，如今西装革履，却再也找不回那份依恋 。
绿灯亮起，我牵着小昊准备过马路。突然一辆电动车横冲直撞，我本能地将小昊推向路边。随后就是剧痛和天旋地转，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
3儿子站在病房门口，和儿媳窃窃私语。我闭着眼，听见他们讨论着房子装修的预算。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在他们的生活里，我这个母亲早已成了可有可无的旁观者 。
夜深人静，我摸出压在枕头下的存折。这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二十万养老钱。原本想着给小昊上大学用，现在看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我摁响了床头铃，护士小跑进来。我请她帮我联系了一家养老院，要了份入住申请表。
4“妈，你这是要干什么？”儿子拿着养老院的宣传册，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
“我想通了，”我的声音很平静，“你有你的生活，我也该有我的打算。这二十万足够我在养老院安度余生，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们。”
儿子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决绝的母亲 。儿媳在一旁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我知道他们在计算这笔钱，但我已经不在乎了。多年来的付出换来这样的结果，与其委屈求全，不如好聚好散。
“那小昊怎么办？”儿子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他还有你们，”我淡淡地说，“比起奶奶，他更需要爸爸妈妈的关心。”
5养老院的手续很快办好了。我躺在新房间的床上，听着窗外的鸟鸣， 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
医生说我的腿还需要三个月才能完全康复。这段时间，我要好好想想以后的生活。也许我可以参加养老院的书法班，或者去花园里种些花。 在这里，我不用再战战兢兢地猜测别人的心思，也不必再为了维系亲情而委曲求全 。
儿子一家这段时间打了几个电话，说要接我回家。但我知道，有些路一旦走上，就没有回头的必要了。2024年的这个冬天，我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做了选择。
我终于明白，爱是相互的。如果只有一方在付出，那不是亲情，而是一场消耗生命的自欺欺人 。
护士推着药车进来，递给我一杯温水。落地窗外，一群老人正在晨光中跳着广场舞，欢声笑语传进房间。我扶着床边站起来，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