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涧下水长流 ■素材:陈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村里的人都说,天上的月亮是圆的,可我却觉得,它缺了一个角。
1985年的春天,我开了一家五金店。说实话,这个店不大,就一间小房子,里面堆满了螺丝钉、铁锤、钳子这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要说为啥开这个店,还得从我大哥说起。
我叫陈建国,今年25岁,是河口镇马家村人。我上头有个大哥叫陈建军,比我大8岁,从小就特别疼我。当年我读书不是很好,初中毕业就回家帮着爹娘种地。大哥看不下去,硬是拉着我去学开车,说这年头,会开车就能赚钱。
说起我大哥,村里人都竖大拇指。他那时候跑长途运输,开着一辆解放牌大卡车,从咱们这儿拉货到省城。那时候能开得起大卡车的人不多,所以大哥在村里可吃得开了。
记得83年的时候,大哥娶了隔壁卫生院的护士秦雪梅做媳妇。嫂子秦雪梅长得水灵,走起路来像春天的杨柳,轻轻一动就让人心里痒痒的。村里人都说我大哥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个漂亮能干的媳妇。
嫂子是隔壁青山村人,在我们村卫生院当护士。她性格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和大哥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84年,他们有了个女儿,叫陈欣怡。
我还记得,那天大哥抱着刚出生的欣怡,乐得合不拢嘴。他说:“建国啊,你看你侄女,长得多像你嫂子,漂亮着呢!”
说实话,那时候我挺羡慕大哥的。不光是因为他有了漂亮的媳妇,更重要的是他有了自己的小家。我呢,整天跟着大哥跑运输,也攒了一些钱,可就是找不到对象。村里的媒婆说我太老实,姑娘都不愿意嫁给我。
85年初,大哥看我也老大不小了,就拿出一万块钱,让我在河口镇上开了这家五金店。他说:“建国啊,你也该成家立业了。开个店,安安稳稳的,说不定能找个好媳妇。”
我那时候还笑他:“大哥,你这是嫌我整天跟你混啊?”
大哥摸着我的头说:“傻小子,哥是为你好。你看你嫂子,整天说你这个年纪还打光棍,她都替你着急呢!”
说起来,嫂子确实待我特别好。自从嫁给大哥,她就把我当亲弟弟看待。每次我从外面回来,她都会给我煮上一碗臊子面,那香味儿,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开店半年后的那个秋天,大哥出了车祸。
那天早上,天还没亮,大哥就要往省城送货。临走前,他还特意来我店里,说要借个扳手。我迷迷糊糊地起床开门,看见大哥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建国,等这趟回来,哥给你介绍个对象。”
我打了个哈欠:“大哥,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不着急。”大哥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行了,我走了,晚上回来。”
谁知道,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接到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店里帮一个老大爷修理门锁。突然,村里的李大伯骑着自行车“咣当咣当”地冲到店门口:“建国!建国!不好了,你大哥。。。你大哥出车祸了!”
那一刻,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我扔下手里的工具,骑上自行车就往医院跑。一路上,风呼呼地刮着我的脸,可我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哥不会有事的,大哥不会有事的。。。
可是,老天爷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大哥已经走了。
我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医生摇着头走出来,整个人都傻了。嫂子抱着欣怡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欣怡还小,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个劲地问:“妈妈,爸爸呢?爸爸去哪里了?”
那一刻,我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大哥走后,日子过得特别难。嫂子虽然在卫生院上班,可一个人带着孩子,总归是力不从心。我这个做小叔子的,自然要多帮衬着点。
每天早上,我都会骑着自行车去接欣怡上学。小丫头坐在后座上,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奶声奶气地喊着:“叔叔,你骑快点,我要迟到啦!”
放学后,我也会准时去接她。有时候店里忙,来不及去,嫂子就会带着欣怡来店里。小丫头最喜欢翻我的工具箱,把里面的螺丝钉倒出来,玩得不亦乐乎。
“欣怡,别玩了,叔叔还要做生意呢!”嫂子总是这样说。
可每次我都笑着说:“没事,让她玩吧。”
看着欣怡的样子,我总能想起大哥。她的眉毛,她的眼睛,都像极了大哥。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大哥就在她身上活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五金店生意还不错,镇上的人都知道我是个手艺人,修个锁换个窗户什么的,都爱找我。
可是,好景不长。村里开始有了闲言碎语。
“你看那个陈建国,整天往他嫂子家跑,像什么样子?”
“可不是嘛,大白天的,在他嫂子家吃饭也就算了,晚上还老往那儿钻,不知道的还以为。。。”
这些话,我都听在耳朵里,可就是不敢跟嫂子说。我怕她难过,怕她多想。可是,这些话就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拔也拔不掉。
直到有一天,镇上的王婶来店里修剪刀,话里话外地点我:“建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你看你天天照顾嫂子和侄女,人家背后不知道怎么说呢!”
我手一抖,差点把剪刀弄掉了:“王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那是照顾大哥的家人,有什么好说的?”
王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这人言可畏啊!你嫂子还年轻,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王婶的话,像是一把锤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我心上。
我承认,我对嫂子,早就不只是嫂子的感情了。
每次看到她忙完一天的工作,还要给欣怡做饭洗衣服,我的心就揪得慌。有时候,我会偷偷地看她,看她低头做针线时的专注样子,看她给欣怡梳头时的温柔笑容。
可是,这样的心思,我只敢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大哥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对不起他?
后来,村里人开始给嫂子说亲。毕竟她还年轻,又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想娶她的人不少。每次听到这些,我的心就像被人捏住了一样,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有一次,欣怡放学后哭着跑到我店里:“叔叔,我不要别人当我爸爸!我就要我爸爸!”
我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欣怡乖,不哭不哭,没人能代替你爸爸。”
那天晚上,我去嫂子家送东西。欣怡已经睡了,嫂子坐在院子里发呆。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我突然发现她的眼角有了皱纹。
“建国,”她突然开口,“你说,我是不是该再找个人?”
我的心“咯噔”一下:“嫂子,你。。。你想好了?”
她摇摇头:“我就是问问。欣怡还小,我怕她受委屈。”
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月光下,嫂子的侧脸那么美,可我却不敢多看一眼。
就在这时,嫂子突然说了一句话,差点让我站不稳:“建国,你说。。。你能不能当欣怡的爸爸?”
我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嫂子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我知道这样说不对,可是。。。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欣怡这么喜欢你,你对我们这么好,我。。。”
“嫂子!”我打断她的话,“你别这样说。大哥对我那么好,我。。。我不能。。。”
说完,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嫂子的声音:“建国!建国!”
我没有回头,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不是陈建国,不是陈建军的弟弟,而是一个可以光明正大爱她的人。
第二天,我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河口镇。我把店里的东西都处理了,只留下大哥给我的那些工具。
临走那天,是个阴天。我站在长途汽车站,看着带着欣怡来送我的嫂子。欣怡抱着我的腿:“叔叔,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
我蹲下来,摸摸她的头:“欣怡要乖,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叔叔去外面赚钱,给欣怡买好吃的。”
“可是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擦掉她的眼泪:“快了,很快就回来。”
可是我知道,这一走,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
汽车启动的时候,我看见嫂子站在站台上,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我多想跳下车,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你。
可是我不能。
天上的月亮永远是圆的,可我的人生,却永远缺了一个角。
如果大哥在天有灵,他会原谅我的心动吗?
我这样离开,是不是又一次让她们失去了依靠?
什么才是真正的责任?是守住伦理道德的界限,还是遵从内心的选择?
这些问题,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