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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全景式描述诺曼底战役的系列文章之二。全文约6500字，阅读时长10分钟。
“吕特”计划，一次大规模的谣言攻势
英国人坚决反对在1942年执行由艾森豪威尔制定的登陆法国的“铁锤”计划，因为被痛打的次数越多，就会对德国国防军的压倒性战斗力有更加深刻的认知。在这一点上，英国人无疑是正确的，驻守在法国的德军部队必定会让登陆的盟军部队血流成河。
而英国人为了阻止“铁锤”计划的最终执行，却导致了这场战争中最富争议和最令人伤感的一次行动——1942年8月对法国港口迪耶普的大规模突袭战。
整个战争期间，不列颠王国的战争目的从未动摇过，就是要竭力保全摇摇欲坠的“日不落帝国”，为此，在使用手头有限的军队时，从最高的帝国参谋长到前线的高级指挥官，他们都坚持一个作战原则：永远不要在敌人最强大的地方进行正面攻击。
对自己的实力谜之自信的美国军队却截然相反，虽然刚参战的美国陆军兵力严重不足，军械库中空空如也，但他们只认可正面进攻。
尽管在战略方法上存在分歧，但是丘吉尔和布鲁克爵士（英国帝国参谋总长）也认为非常有必要采取行动，诱使德国空军进行大规模的战斗。并让希特勒相信，1942年他将面临大规模入侵，从而迫使他从东线抽调兵力去防守法国。
英国人建议，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的谣言攻势，把希特勒的注意力吸引到海峡沿岸来。为了让这次的烟雾看起来逼真，同时对未来的登陆法国作战的战术和装备进行实战检验，英国和英联邦军队将对法国港口迪耶普发动一场大规模的两栖作战——没错，这次作战的目的就是一次战斗侦察式的突袭，而不是登陆行动。（注1）
这场逼真的攻击行动代号“吕特”：加拿大陆军第二师的两个旅将担任正面进攻，他们的侧翼将由英国突击队提供掩护。加拿大第14装甲团两个营也将参加进攻，他们的秘密武器是刚刚装备不久的“丘吉尔”重型坦克。
整个行动中，英国皇家海军将出动近200艘舰船，其中包括了提供炮击支援的驱逐舰队。按照计划，部队登陆后，大约会在岸上停留一个白天的时间，占领港口和一些德国设施，俘获一些能够找到的战利品（包括一部“哑谜”密码机），再让一些特工借机渗透进去，然后部队将在炮火掩护下撤退。
皇家空军将出动多达56个中队的战斗机——比不列颠战役时全国的战斗机还多——对抗德国空军并提供空中支援。
行动的设计者们是从一长串备选名单中挑出迪耶普的。它相较于其他目标而言，具备了以下几个优势：首先，它距离英国最近，袭击部队乘坐的船只可以在夜幕掩护下轻易抵达；其次，它处于皇家空军战斗机的最佳战斗巡航半径内，这样就能够为地面部队提供足够时间的空中掩护。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迪耶普港足够重要，它的防御也非常严密，对它的攻击必定会引来德国人的强烈关注——这恰好就是袭击计划想要达到的重要目标之一。
攻占港口不是盟军的目标，迫使德国空军进行一场决定性的空中决战，吸引东线的德军部队减轻苏联的压力才是此次行动的重要目标。
约翰▪汉密尔顿少将指挥的加拿大第二师成为了进攻的主力，这支部队从1939年开始就驻守在英国了，当英国军队在北非、中东和东南亚陷入苦战时，这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加拿大士兵就是英伦三岛防御体系的核心力量。
不过从开战到现在，两年半的时间里，这些官兵一枪都没有开过，以至于被当成了一支过度训练的“板凳部队”。顶着这么个无所事事的名声实在是让人士气大降，就连加拿大政府都天天催促英国政府尽早将他们派往战场建功立业。
迪耶普战役就是个最佳的选择。如果这些加拿大士兵知道袭击计划背后的种种波折，估计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不被保密的“奇袭”
这次袭击想要成功，必须保证两个条件：保密和突然性。整个战略欺骗计划是在1942年5月13日批准的，参战的部队随之开始了调动和训练。但几乎就在同时，伦敦的战略欺骗机构（伦敦监督处）开始了谣言攻势，偏偏此次欺骗行动的目的就是把德国人的注意力吸引到盟军部队计划登陆的那片法国海岸——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左右互博，字面意义上的自己挖坑自己跳——从一开始，“吕特计划”就处在了危险当中。
从春天到秋天，“吕特”计划经历了多次更改，其中还夹杂着英美两国围绕“铁锤”行动的争执，互不妥协和导致的分裂。丘吉尔和布鲁克企图用一战时期登陆作战失败的悲惨情景说服美国人，他警告罗斯福不要鲁莽行事，更反对为了救援苏联而在法国海岸进行一场纯属牺牲型的登陆作战。当他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之际，一名副官递给罗斯福一封电报。总统瞥了一眼，然后将内容读了出来：
托布鲁克陷落了，隆美尔将军的非洲军团正在北非横冲直撞，英国人的第八集团军溃不成军。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隆美尔长驱直入埃及并占领亚历山大港和开罗了。
这个消息不但让丘吉尔大吃一惊，还让他蒙受到了“最大的羞辱”——打了败仗还丢了脸——居然还是从美国人口中得知的。。。
英国佬的权威一落千丈，在没有和德国人交过手的美国将军们看来，从一名屡战屡败的盟友身上实在是学不到什么像样的经验——眼看无法说服美国人，破罐子破摔的英国人干脆公开表示，他们不支持“铁锤计划”。
号外：入侵！4000军舰和11000架战机攻击法国海岸。
同一天，“吕特”袭击计划被宣布暂停：海峡风浪太大，德军的装甲师也开进了迪耶普地区，而更加令人担忧的，是德军的战机袭击了集结的船队，船队的行踪已经暴露。计划人员认为计划泄露，于是他们向上级报告，再执行这个计划就是发疯，但是上级不置可否。
美国人被英国的举动气疯了，他们打算直接摊牌：抽调全部力量去和日本人干仗，只向英国提供基本的供应，让它独自去对付德国人。
丘吉尔和英国军队的信用已经破产，怎样才能让美国人相信，一意孤行地执行“铁锤计划”会是一场灾难呢？
1942年7月15日，就在马歇尔来伦敦进行摊牌谈判的三天前，丘吉尔下令，重启“吕特”计划，该计划的制定者和舰队司令官都提出了警告：这意味着袭击部队的全军覆灭。
重启后的“吕特计划”换了个新代号——“快乐”行动。（注2）而且重启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高度（对内）保密的情况下进行：
参谋会议上的讨论不允许用文字记载；各支参战部队的指挥官直到上船出发前，都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担任进攻主力的加拿大人直到出海，还以为是去参加一场实战演习；就连海军部长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他调集200多艘舰船，还是从各个不同港口出发，最后到海峡中央会合。。。
而和对内高度保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造谣说法国海岸即将遭到大规模入侵的伦敦监督处被命令不得停止它的欺骗攻势；双十委员会也接到指示，他们控制下的德国双重间谍要把英国港口正在集结的舰船的真实原因和目的地告诉德国人——而在此之前，双十委员会曾经建议，利用手中的双重间谍向德国人提供错误消息，这样即便无法有效掩护迪耶普的袭击，至少可以让德国人分心——如果这个建议被采纳，即使无法改变迪耶普战役的结局，至少那些奉命冲向严阵以待的德军阵地的士兵们能够多活下来几个。
就这样，“快乐”作战计划在罕见而不正常的“保密”状态下继续准备着，等待着来自丘吉尔和布鲁克的最终命令。
就在这个时候，美国人来了。由马歇尔将军和总统特使霍普金斯率领的美国代表团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伦敦。会议于7月20日开始，简单来讲，包括艾森豪威尔在内的美国陆、海、空三军代表都强烈要求立即实施“铁锤计划”，而英国人则全体一致地表示反对。
僵持了两天后，在请示了罗斯福总统后，丘吉尔和布鲁克终于如愿以偿——美国人同意放弃在法国登陆的计划，另行选择了一个在1942年有美国部队参战的登陆北非的计划。
这个计划代号“火炬”，目标是法属西北非，参战的英美联合部队第一次由一个美国人，艾森豪威尔来担任最高司令长官——艾克的任命有着重大的政治意义——虽然英国人不愿意承认，但这一举动实际上标志着这场战争中英国对战略的统治地位的丧失。
同时，这也是大英帝国作为公认的世界第一强国逐步衰亡的开端。
政治上的宏大叙事不是我们阐述的重点。当美国人同意了“火炬计划”后，突袭迪耶普已经失去了政治方面的必要性了；也没有什么必要用数千官兵的伤亡向美国人表明不成熟的登陆方案的危险性了。
看上去，“快乐”计划可以正式取消了。
但是丘吉尔和英国的参谋长们并没有这么做。因为诱使德国空军进行空中决战，对海陆空联合登陆作战进行实战试验，争取减轻俄国人的压力这些目标并没有消失。
红场阅兵
更重要的是，随着英美攻击北非的船队开始集结，袭击迪耶普的战役又多了一个理由：它将作为掩护“火炬”作战的烟雾，欺骗希特勒直到最后一分钟。
“快乐计划”之前被当做了高级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现在，它变成了战略欺骗的祭品。
英国针对德国的欺骗计划渐入高潮，英国广播公司不停向法国全国和海峡沿岸的法国人发出警告：“被占领的法国沿岸地区越来越可能成为战区。。。”英国的突击队针对法国海岸的侦察和袭击行动猛增；皇家空军整个夏天都在法国和比利时上空挑衅，用损失900多架飞机的代价，试图告诉德国人，英国空军在作进攻准备。
而所有的法国人都从电台里收到一再强调的警告：“不要在接到伦敦的命令前发动支援登陆行动的起义！”
虽然对于“快乐”行动是致命而悲惨的，但沿岸的德国人都一直处于高度戒备和待命状态——从这个方面来讲，英国人的欺骗计划似乎达到了部分效果。
但是，德国人同样在释放烟雾，通过打入英国（在法国的）情报网的一名德国谍报局军官获取的情报，德国人确定了英国人的袭击目标就是迪耶普。德军西线总司令伦德施泰德发动了反欺骗行动，让英国的特工人员错误地报告：守卫迪耶普港口地区的是战斗力极差的110步兵师，总兵力不到1400人，这个师在东线蒙受了重大损失，现在正在法国休整。
实际上，守卫这里的是德军精锐302步兵师——这个师和后来在奥马哈海滩把美国佬大量消灭在滩头的352师是一个序列——他们的人数也不是不到1400人，而是整整一个步兵团1500人，还有大约250名炮兵和辅助部队配合。
在德军防线后方，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是三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一个坦克连。齐装满员的第十装甲师距离这里只需要6个小时的路程。
1942年8月18日傍晚，袭击迪耶普的部队在英国的各个小港口里解开缆绳，驶入了英吉利海峡。这是一个美丽而宁静的夏季夜晚，半圆月照亮了海面大大小小的237艘舰船。进攻部队中有5000名加拿大步兵和坦克兵、1100名英国突击队员，15名自由法国士兵、5名逃离纳粹统治的德国人和50名美国突击队员。
“德国人知道他们正在行动吗？知道他们将在哪里登陆吗？”这是许多人在战斗前想得最多的问题。
德国人当然知道，他们从8月1日开始就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在加拿大人即将登陆的主要阵地前，德军士兵正在战壕里和衣而眠，武器和弹药就放在手边。所有适合登陆的海滩和开阔地里埋好了14000枚地雷，所有阻挡射向滩头火力的建筑物都被夷平。迪耶普城区所有建筑物都被安放了炸药，一旦盟军成功登陆就会被炸毁。
所有电话总机和通讯站已经由军官接管，这也是德军执行最高级战备的惯例。市镇两端峭壁的山洞里，几十个机枪和反坦克火炮阵地早已严阵以待——“快乐计划”早已被完全泄露了，灾祸无可阻挡地滑向深渊。
“欧洲大陆不存在武装的英国人了。”
英国人为这次袭击计划制定了厚达199页的行动计划书，每一步行动都有明确要求和规定，但是它既没有考虑敌人的反击问题，也没有给加拿大指挥官们留下多少主动权。
按照计划，四支进攻部队必须在同一时间登陆。但是在凌晨3点47分，驶向法国海岸的第三突击队突然暴露在了升起的照明弹下。一支沿着海岸驶向迪耶普的德军护航队发现了他们，随即，猛烈的海上交火开始了——哪怕只要早或晚上几分钟，两支船队就会在黑暗中擦肩而过——就在加拿大人登陆前45分钟，德军的迪耶普卫戍司令部已经得到了警告。
天边出现了淡淡的白光，薄雾笼罩在海面上，登陆艇满载最优秀的加拿大士兵驶向海岸，这些士兵登艇时，一个水手俯下身子：“再见，朋友！祝你们一切顺利，帮我们狠狠揍那些表子（防和谐）养的！！！”
当登陆艇冲向海岸时，德军的弹雨笼罩住了他们，子弹打在金属边上叮当作响，好些子弹射穿了船身，士兵们只好紧紧匍匐在甲板上，看着蓝色和白色的曳光弹在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
登陆艇撞上了海滩，斜梯被放了下去，第一批步兵蜂拥着跳进了半米多深的海水里，密集的子弹射向他们，尸体迅速在舷梯上堆积了起来，有些士兵跌跌撞撞地走上海滩，然后倒下——他们一枪没放就被打死了。
那些跳入水中的士兵也不好过，有的四肢被打断，有的被炸成碎片，有的肚子开了个大洞，有的脸被打烂了。第一批登陆的士兵中只有不到20人安然无恙地跑到了海堤下方，海滩上躺满了尸体和马上就要变成尸体的人。海浪卷起的泡沫被鲜血染成了粉红色，不断拍打着海堤。
德军的狙击手专挑军官、通信兵和通讯设备下手，以摧毁加拿大军队的指挥链。各处的重机枪、反坦克炮、高射炮、迫击炮和步枪火力交织在一起，把加拿大士兵的进攻绞得粉碎。整片海滩都被爆炸、炮弹、飞溅的弹片和鹅卵石蹂躏得一塌糊涂。
第二批到达士兵被海滩上的惨状吓呆了，前几排的士兵被德军的直射火力打成了一堵一米来高的尸体墙，后面的士兵死活不敢下船，还是被军官用顶在背上的冲锋枪赶下了海。他们的结局不比第一批牺牲者强多少，几分钟之内，加拿大人的一个营已经不复存在。
皮糙肉厚的“丘吉尔”坦克轰隆隆地驶下了登陆舰，一上岸陷入了鹅卵石滩涂，工兵拼死在海堤上炸开了一个口子，坦克越过海堤后，就被密密麻麻的龙牙障碍和反坦克壕沟挡住了，随后被反坦克火炮一辆辆摧毁。
当德国人的俯冲轰炸机出现在滩头上空时，这场1941年以来欧洲大陆最激烈的战斗进入了高潮，到处都是枪炮声和爆炸声，到处都是疯狂和混乱。加拿大士兵大多数人都没能越过海堤进入市区，许多人没有上岸就被打死了。
面对这场意料之中的屠杀和灾难，英国人很快就在早上9点下达了撤退命令，正式的撤退时间是上午11点，当英国军舰拉响撤退的汽笛后，海滩上的士兵们挣扎着跑向登陆艇，许多人半路就被打死，更多的幸存者躲在弹坑和残骸后面一动都不敢动，坦克手们放弃了逃生机会，他们驾驶坦克作为固定炮台，尽最大可能掩护步兵撤退。
每一艘离开的登陆艇都严重超载，一艘因此沉没在了海水里，另外一艘登陆艇上的士兵把抓到的德军俘虏全部枪毙，再扔进海里以减轻重量。
中午12点20分，英国海军的军舰接到命令，开始撤退。一艘名叫“凯尔普”的驱逐舰冒险靠近海滩，试图最后拯救那些滞留在海滩的士兵。
1点08分，还活着的军官发来一条电报：“我们已经投降了”。德军陆陆续续停止了射击，还能动弹的加拿大伤兵把重伤的战友从海水中拖出来，以免他们被上涨的潮水淹死，这些勇敢的士兵看着远去的军舰，开始坐在石头上失声痛哭。
击退敌人进攻后，一个德军的战防炮小组在畅饮啤酒。
下午5点40分，希特勒收到伦德斯泰德发来的电报：“欧洲大陆上不存在武装的英国人了。”
登上海滩的5100人中，有3648人留在了法国，加拿大人的损失最为惨重，907人战死，1946人被俘，568人被俘——实际上，加拿大的一个旅等于被消灭殆尽了。
德国人在迪耶普取得了一次大胜。第一封贺电来自法国维希政权，他们祝贺德军“如此迅速地就把法国土地清理干净了。”因为迪耶普的市民没有协助英军作战，希特勒慷慨地给这座城市发放了1000万法郎的奖金，还命令释放当地户籍的法军俘虏。
对于英国而言，这次袭击从各方面看都是一次失败，它既没能让德国空军丧失战斗力，也没能减轻半点苏联前线的压力。但它又是“一个经验的宝库”，那些打算开辟第二战场的将军们学会了直接进攻严密防御的港口是不可能成功的。
制定并极力推动“铁锤计划”的艾森豪威尔被这场血淋淋的灾难打击得情绪低落，但他很聪明地没有过多评论，他只是简单地总结到：对迪耶普的袭击，没有提供任何能够轻易攻占诺曼底海滩的希望——直到2年后的6月5日的夜里，登陆法国最大规模的战役即将打响前，他仍旧会想起这句话。
和那些欣喜若狂的德国人不同，伦德斯泰德给希特勒提交了一份战斗报告，他用这样一句话做了总结：
“相信敌人会用同样的方式进行下一次的登陆行动是大错特错的。他们将会以不同的方式入侵！”
注1：关于迪耶普战役的说法很多，有的说是突袭，有点说是联合登陆作战，还有的说是试探性入侵，其实最恰当的描述就是突袭或者战斗侦察，盟军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攻占一个滩头堡长期坚守，只是想着测试一下德军的真实防御力量。
注2：“快乐”计划是意译，英军制定计划的人用一个犹太的古老词语当成代号，本意是表示吹响羊角，宣布快乐庆祝活动开始——所以有些文章将其译为“庆典”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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