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冬,在黄土高原僻静的小窑洞内,毛泽东与贺龙首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毛主席就对贺龙连连称赞:“你们红二、红六军团在乌蒙山里打转转,莫要说敌人,就连我们都被你们搞晕了,硬是让你们转出来了吗!出贵州、过乌江,我们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红二、红酒军团却很聪明,就没有吃亏,你们走的时候是1万多人,会师的时候还是1万多人,可谓毫发无损,是个了不起的奇迹,是个大经验,大家要总结和学习。
“乌蒙山回旋战充分展示了贺龙元帅出色的军事指挥才能,也在我军历史上留下了不可或缺的一笔。”
贺龙元帅
红二、红六长征中发展迅猛,还扩充了5000人,蒋介石震怒,亲自坐镇围剿1935年11月,在贺龙、萧克的率领下,红二、红六军团从湖南桑植县境内开始长征。在接下来的4个月时间里,敌人疯狂“围剿”,企图将红军扼杀在摇篮里,红军面对来势汹的的敌人,从容应对,巧妙周旋,用一波连胜稳住了局面。奈何每天都在高强度行军,几乎天天饥肠辘辘,众将领早已疲惫不堪。
1936年2月,红二、红六军团夺取了贵州西部的黔西、大定、毕节等地。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趁此机会,他们在当地建立了根据地,成立了以贺龙为主席的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滇黔革命委员会,帮助当地百姓打土豪、分田地,得到了土地财产;还帮助当地百姓建立了95个乡、镇、村的红色政权,90多个有数十人至数百人的游击队和一个苗族独立团,星星之火大有燎原之势,与此同时,当地百姓热烈拥护红军,踊跃报名参军,红二、红六军团得以补充5000名新战士。
得知红二、红六军团的势头如此迅猛,蒋介石十分震怒,乘专机飞抵贵阳,亲自坐镇督战,他调动了120个团的兵力再次对红军进行围剿。
以郝梦龄、万耀煌的2个纵队由遵义向黔西推进,郭汝栋2个师策应川军杨森一部在川南虎视眈眈,滇军孙渡一部则在昭通一带堵防,敌人兵强马壮,形势岌岌可危,贺龙当机立断,趁敌人尚未形成合围之前火速撤离,转战黔西南。
2月27日,红二、红六军团从黔西、大定、毕节出发,进入乌蒙山地区。
乌蒙山地处贵州、云南交界处,这里崇山峻岭、峡谷密布,山路蜿蜒崎岖,天气复杂多变。当时正值深冬时节,寒风凛冽、雨雪交加,道路泥泞不堪,为部队行军造成极大困难。此外,茫茫高原荒无人烟,队伍在一座座大山中反复辗转,难以得到喘息之机,而食物越来越少,补充又不到位,身单力薄的将士们又陷入了艰苦境地。
恶劣的环境、极端的气候、再加上连续行军,不少战士患病。任弼时患上了肺病;贺龙的脚上裂开一个大口子,不断往外淌着鲜血,为了让其他伤员在自己的马背上休息,他坚持一瘸一拐地缓慢前行。
敌军四面八方来袭,该如何破局?当红二、红六军团向黔西开进时,杨森、李家钰率领13个兵团的兵力,严守在川南交通要道,樊崇甫、郝梦龄、万耀煌率3个纵队紧随而至,李觉、郭汝栋率两个纵队由大定向威宁方向截击。
敌人从四面八方扑来,军情紧急,又到了抉择的关键时刻。3月2日,贺龙、萧克率领部队在野马山地区暂时停歇,军部领导们在此召开紧急会议,商讨下一步行动。
在听到参谋长李达的形势分析后,贺龙沉思良久,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认为,樊崇甫、郝梦龄、万耀煌装备精良、弹药充足,孙渡、杨森以逸待劳,这两个方向的敌人不能正面对抗,应该避其锋芒,而李觉和郭汝栋皆是手下败将,又一路奔波,正是我军向前推进的绝佳时机。我们应快速向西,赶到李、郭纵队之前再往南折,进入滇东。
这一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全军人马立刻开动,很快,部队就抵达了姑妈和回水塘地区,谁料李、郭纵队竟抢先一步,进入水城和威宁之间,将红军前进的道路拦腰斩断。而此刻,万耀煌、郝梦龄和樊崇甫等尾追之敌已经渐渐逼近,距离我军只有短短数里的距离,尤其是樊崇甫的先头部队竟前出我军左前方的朱歪地区,双方眼瞅就要短兵相接。
形势岌岌可危,贺龙率队一进奎香生死关头,贺龙冷静分析形势,认为当前红二、红六军团三面受敌,唯有北面的川黔边界,因为敌军都集结于金沙江一带,尚有可乘之机,于是当机立断,率众人向滇北的奎香、麋良急进,造成北渡金沙江的假象,调动敌军向西北方向移动,使其敞开南面或东面的门户。
诚如贺龙所料,前来“追剿”的敌军误认为红军要借道彝良,北渡金沙江,急忙扭转方向向西追去,国民党军川军也派123师南出川滇边的白水江岸妄图堵住红二、红六军团的去路。
为了更快的将敌军调往镇雄一带,3月8日,红二、红六军团由奎香突然向南,并在威宁以北的以则河、法冲之线以北山地伏击樊崇甫纵队,歼敌步兵和侦察连,紧接着向北,过乌沙寨向东疾驰,欲从镇雄以南突破敌军的包围,南下去安顺地区。
这一带全是深山老林,红二、红六军团在蜿蜒崎岖的山上攀越前行,3月9日,来到广德关前。
红军进抵广德关,新的危机接踵而来广德关,又叫黄泥坡,地处镇雄牛场西南高山之上,北面是千峰竞秀的大峡谷,西面是突兀幽深的石笋沟,南面是山势险峻的南天门。
此处是昭通前往镇雄的必经之路,国民党军总指挥顾祝同在此集结重兵,欲凭借险要地形前后围堵,形成夹击包围之势,将红二、红六军团彻底歼灭之。根据他的部署,在石笋沟处,民团头子陇寡妇正率百余人在此守株待兔,形成第一道防线;
在广德关内设立第二道防线,地面部队樊崇甫一部尾随追击,郝梦龄、万耀煌两个纵队前出到镇雄方向截击,郭汝栋纵队由威宁方向转向朱歪、安尔洞地区进击,李觉率队沿毕节、威宁大道向毕节进行后截增援,同时派侦察机不断盘旋侦察红军的行踪。
一切看似万无一失,只待红军乖乖入网,顾祝同深知这是一举歼灭红二、红六军团的绝佳时机。
然而,让他深感意外的是,红二、红六军团在贺龙的英明指挥下,早就识别出了顾祝同的意图,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打通敌方阻击线,贺龙派出一名得力干将潜伏到敌阵,从内部攻克敌阵地。
此人便是卢冬生,时任红4师师长的他在长征途中多次临危受命,不是担任前锋就是担任后卫,时而攻坚时而阻击,可谓战功赫赫。他曾护送贺龙到湘西组织革命武装并参加桑植起义,由于头脑灵活,身手敏捷,颇受贺龙赏识。此次攻坚,贺龙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根据贺龙的指示,卢冬生挑选了20名夜战高手,摸黑潜入到敌军阵前,一通手榴弹过后,卢冬生抽出大刀带头冲锋,敌军慌忙应战,没几下便败下阵来,陇寡妇也死于乱战之中。随后卢冬生率队星夜兼程,迅速前往石笋沟,在敌人设置的天险广德关第二道防线设下埋伏。
早在1935年红一方面军长征途径镇雄前,国民党军就在此构筑工事数月,自诩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今更是有重兵把守。10日凌晨,就在敌军呼呼大睡之时,红军已经悄然而至。随着一阵激烈的枪声,还在熟睡中的敌军被击溃,不少人被打成了筛子,仅有少部分人逃脱。
成功攻克广德关后,军团顺利通过了第一、第二道防线。11日,贺龙率主力由牛场出发,翻过陡峭的南天门,进入离镇雄县城30余里的以萨沟一带,大有占领镇雄的势头。
贺龙此举可谓一石二鸟,既避免西进,与滇军、川军正面冲突,又起到投敌多好,继续将敌人引导镇雄的作用。
敌人被调到镇雄一带,南下的道路被打通,但顾祝同的追兵紧随而来,樊崇甫纵队在后紧追不舍,欲在镇雄老房子一带阻截,李觉部迅速向毕节开进,郭汝栋部以在朱歪地区等着红军入翁。同时,滇军司令员孙渡率部向牛街急进,欲协同各路诸侯在镇雄、赫章间数十里狭长地方形成包围圈,妄图一劳永逸,将红二、红六军团除而后快之。
岌岌可危之时,侦察连抓了敌方一名逃兵,从他口中获悉,万耀煌将在14日率领部队经赫章、则庄坝前往镇雄。得知此事,贺龙以镇雄巴溜三合头为指挥部,指挥红4、红6师掉头南下,作为先头部队在则庄坝阻击敌人。红4、红6师闻令而动快速抵达则庄坝,迅速抢占交通要道处的山头,悄然无声的设下了埋伏。
万耀煌是蒋介石的心腹,自1927年和夏斗寅在宜昌叛变武汉政府后,就一直伴随蒋介石左右,对蒋介石可谓忠心耿耿。在“围剿”中央红军时,万耀煌作为立功之臣受到蒋介石接见,并亲自为他戴上了青天白日章。此次“围剿”红二、红六军团中,顾祝同作为蒋介石亲任的总指挥,曾转告蒋委员长对于万耀煌的赞誉和信任。因而在此次追剿中,格外卖力。
万耀煌
万耀煌自诩兵强马壮、装备一流,红军部队在其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因而气焰嚣张,一个劲的催促三军,力求最快抵达镇雄设防。12日,万耀煌带队进至则庄坝的一条小河沟附近,两旁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密不透风。突然,两旁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早就自此恭候多时的卢冬生一跃而出,万耀煌大惊失色,方才明白是中了红军的埋伏,却早已闪躲不及,其部队被分割成几段,首尾不能兼顾,他急忙下令部队火速撤退。
为阻止万耀煌逃跑,红18团团长成本新奉命率领部队跃出战壕向万耀煌部冲去。就在此时,团政委余秋里发觉已一挺机枪正对准成本新,危急关头,余秋里一把将成本新推倒,伴随着激烈枪响,成本新并未受伤,而余秋里左臂却被子弹集中,血流不止,但正是危急关头,他顾不上自身安危,转而继续投入战斗。
从近距离射击战到近身肉搏,战斗持续了1个多时,随着战斗深入,敌军增援部队国民党军第99师和郝梦龄纵队正火速赶来。为避免主动变被动。贺龙果断下令撤出战斗,立即向财神塘方向转移。趁着红军转移之机,万耀煌在卫队的护卫下夺路而逃。然而他的部队付出了伤亡近千人,被俘200余人的惨痛代价,同时,红军从被俘敌兵手中缴获轻重机枪8挺。长短枪数百支、弹药300余挑,真无愧于蒋委员长运输大队的美名。
出其不意,二进奎香则庄坝伏击战大获全胜,沉重的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各路敌军都不敢贸然靠近红二、红六军团。红二军团抓住敌人迟疑的时机,出其不意,掉头西进,经安尔洞入贵州财神塘,二进奎香。
在红4、红6师伏击万耀煌部队时,红六军团则在以萨沟与郝梦龄部队相遇。期间郝梦龄多次发起攻击,均被萧克指挥部队击退,双方隔河对峙近2天,这时贺龙派来通讯员通知萧克尽快带部队转移。
但当前敌我对峙下,敌人很是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察觉。怎样悄无声息安全的撤离而不被敌人察觉呢?萧克思索良久,心生一计,他令人在山头插满红旗,在前沿阵地上数起多头稻草人,从远处看,足以以假乱真,让人误以为是警戒战士。而后,红六军团借着夜色的掩护,不动声色的撤出了阵地。
萧克
天亮之后,郝梦龄从望远镜里看到红军阵地插满红旗,隐隐约约见许多红军“战士”站在阵地上一动不动,心里虽觉的蹊跷,又担心是敌军的诡计,不敢贸然下令进攻,只能炮兵轰炸,奈何一阵炮火之后才发现红军阵地仍没动静,也不还击。
“莫非红军已经转移了?”这时一旁的副手提醒道,“萧克诡计多端,不得不防。”可郝梦龄依然固执己见,按兵不动。直至第二日天大亮,郝梦龄才幡然醒悟,然而为时已晚,等到下令全速追击时,红军早已无影无踪。
敌军四面袭来,形势岌岌可危,贺龙再次祭出神来之笔,三进奎香彻底摆脱敌军此后,红二、红六军团在乌蒙山辗转回旋近一个多月,虽然运用灵活的战术多次转危为安、化险为夷,然而敌人依旧势头迅猛,越来越多的敌军从各方袭来。贺龙本打算从镇雄东南突围,越过毕节至威宁大道去安顺,却始终没有打通道路。
3月15日,红二军团先遣队在赫章县与郭汝栋部队遭遇,双方刚一接触,郝梦龄就从后方拍马而来,红军边打边退。紧要关头,李觉又率纵队从南面袭来,抵达赫章、水槽堡之间,距离红二、红六军团仅1天的路程,樊崇甫的部队也从北面逼近,在则装坝吃了败仗的万耀煌一看本方势头正盛,遂率队从后方疾驰而来,形成了四面合围之势,红二、红六军团可回旋的地区仅限于镇雄、赫章交界上纵横30公里的狭小区域。
这一地区,地势高低不平,道路崎岖,天寒地冻,阴雨绵绵,对红军转移造成极大的困难。连续一个月的急行军,战士们早已是强弩之末,眼见敌军从四面包围过来,红二、红六军团陷入了自离开湘鄂川黔根据地以来最危险的境地。
危急关头,急需明确方向,提振全军将士信心,找到突破口突围。红二、红六军团召开紧急会议,虽内心焦急,但贺龙依然沉着的分析的目前的形势:“虽然我们四面楚歌,但敌人100个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从湖南、湖北、四川被我溜了一路,比我们更难受。敌人各个总队之间只听命于顾祝同,互相之间并没有协同。包围圈虽然在缩小,但仍有可乘之机。”
而且敌人对我们的兵力也估计不足,这一个月的辗转,敌人定认为我们已无力再战,也增加了他们的嚣张气焰。现在正是时候,我认为应该以迅猛的态势、快速隐蔽地从敌人的接合部钻出去,挥兵杀向云南。
这一方案得到全军的认同。随后贺龙立刻召集师、团干部,下达了秘密突围的命令,并且要求部队要精简物资和装备,务必确保行动的隐蔽性,不准点火,不准喧哗,马蹄裹布,不准发出声音;凌晨从敌薄弱处突围,即使被小股敌人发现也不准打枪,不准捡歼灭小股敌人的便宜,要在最短时间内摆脱敌人。
根据贺龙的命令,红二、红六军团闻风而动,从郭汝栋、樊崇甫两个纵队的接合部之间的狭小区域悄然突围出去,经过一晚上急行军,终于跳出了敌军各路部队的合围。3月16日,红二、红六军团第三次进入奎香地区。
红二、红六军团悄无声息的突围,让顾祝同大惊失色,急忙下令调转枪头,回身追击。
他命令孙渡部队向威宁集结,堵住红二、红六军团南进之路;
令郝梦龄率队进入以沙沟至镇雄一带,切断红二、红六军团的之路;
调郭汝栋部队向威宁以北地区设防,协同孙渡截断红二、红六军团南进之路,其他部队则被调至红二、红六军团以南地区围堵。
然而红军的行进速度远远超出顾祝同的预料,贺龙率领部队进入奎香地区后,趁着国民党军兵力还没到位,尚未站稳脚跟之际,马不停蹄南下。19日,在昭通、威宁间突破滇军孙渡纵队防线,直抵滇东,这下彻底把敌军扰的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下郭汝栋部在后面紧追不舍。22日,红二、红六军团到达宣威的徐屯、来宾铺一带,此时国民党军早被甩在乌蒙山区。
至此,红二、红六军团在乌蒙山转战近1个月,完成了回旋任务,打破了国民党军重兵围歼的计划,成功的打破了敌军重兵合围。
与毛主席的四渡赤水有异曲同工之妙,乌蒙山转战贺龙的指挥奇在哪里?乌蒙山转战,是在复杂多变的地形、极其恶劣的气候条件下,面对接连不断的敌军、义无反顾的围堵,利用灵活多变的战术,化被动为主动,反复牵着敌军鼻子走,最终以弱胜强、以少胜多,巧妙突围的经典战例,贺龙的指挥才能尽显,与毛主席指挥的四渡赤水不论是在战术指挥,还是战略意图上,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此次战役的大获全胜,有以下几点原因
1.客观分析敌情、坚持实事求是:纵观整场战役,敌人的重兵始终伴随而至,并根据红二、红六军团的前进方向随时调整部署,从各个方向形成合围之势。我们每次在战略抉择时都面临着十分复杂的敌情,但贺龙每次都可以根据敌军最新动态第一时间分析出敌军的战略企图,判断出敌军的攻击方向,找出敌军的薄弱之处,从而做出正确的抉择。
2.战术战法应用得当:贺龙在整个战役中数次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将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尤其是在转战初期,红二、红六军团面对敌军的三路合围之时,率领部队向滇东东北方向急进,使敌误以为我要北渡金沙江,诱使敌军上当,致使南面和东面的门户大开。
另外,在萧克率红六军团与郝梦龄部对峙时,则采用了“空城计”利用红旗、稻草人让郝梦龄信以为真,悄然转移。致使郝梦龄心生疑惑。这两次转移都为下一步争取了时间和空间。此外还利用敌军的嚣张、懈怠心理,发动多次突袭,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些战法战术的合理应用,对成功突围起到了关键作用。
3.全军战士的坚韧不拔:全军战士的坚韧不拔、勇敢顽强的斗志是这次胜利的关键。战士们一边面对云贵高原复杂的地形,恶劣多变的气候,还要时刻应对各路敌军的“追剿”袭扰,若是没有大无畏的革命必胜信念、没有不怕流血、不怕牺牲的顽强意志,是不可能克服艰难万险,成功突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