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房山神秘鞑摩坟,镇压海眼、比肩王陵,考古队抽丝剥茧发现一位唐代土皇帝

瑞知道讲故事 2024-10-30 13:40:23

1930年代末,为抵抗侵华的日军,房山当地民兵掏挖防空洞,作业时竟发现了一座壁画鲜艳、雕龙画栋的古代阴宅。令人细思极恐的是,墓室棺下一个黑洞深不可测,阴气森森,惊恐之下,民兵们一窝蜂地跑了出来……

这一处墓葬,因当地村民口口相传各类传说而笼罩着神秘光环,又因为考古队的抽丝剥茧,还原了一段千年前的大唐故事。这一处墓葬,正位于北京房山的坟庄村。

笼罩神秘光环的坟庄村

作为五朝古都,在北京的地界有不少因“坟”而得名的村镇,八王坟、索家坟、公主坟……这些村镇的坟大多位置明显且来源可考,但坟庄村的坟,却隐藏在层层谜团中。

这些谜团中,有相对靠谱的——相传,坟庄村西北有一处占地几百亩的大墓,村子不仅因这座大墓得名,而且村民也是当年的守陵人繁衍而成。

也有充满猎奇色彩的——相传,这墓内葬的是一位鞑摩王,棺椁下压着通往涿州的“海眼”,一旦扰动鞑摩王的棺椁,便会海浪翻天……

但这位所谓的鞑摩王到底是谁?传说的种种版本中,都没有提及。而这位神秘的墓主人,却被考古队一层层解开了面纱。

说起对这神秘墓葬的考古,还有几次波折。在“防空洞”事件后,当地确实有墓板上钉钉,但因为战乱,考古事并不被顾及。时间到了1954年,村民趁着冬天农闲兴修水利工程,坟庄村挖出了一条一米多长的汉白玉,上雕石龙。

在中国人认知里,龙自然和皇权脱不开关系,此地有大墓的风声越发流传。这种猜测惊动了当地文保部门,但并没有进行大规模勘探、发掘,而是重新掩埋。毕竟,因为明定陵的教训,国家规定不能主动发掘帝王陵寝,更何况坟庄村这没有确切记载只有神秘传说的古代陵墓呢。

时间又过去20年,因为当地兴建千头养猪场,大墓的基本廓形因为生产活动而渐渐模糊,坟庄村也忙着挣钱装钱袋子,那些模棱两可的传说与猜测更淡了。时间到了2011年,坟庄村的大墓却因为“文化硅谷”项目工程,而再次回到人们的视野。

工程规划图设计如同花朵盛开,而“鞑摩坟”恰巧就在其中一片花瓣上。这样一来,为配合基建,这坟庄村大墓勘测被列上日程。

小山包挖出五室一厅奢华墓

在对当地文物古迹密集区进行了长达2个月的拉网式勘探后,当年11月,考古队集聚坟庄村一个小山包,这地点看上去并不太起眼,但土层松散,有明显的回填土特质,种种迹象与老人们的传说相结合,众人判定,“此地有大墓”。

很快,推测就被验证,一座整体面积为500到600平方米的五室一厅砖石墓显露真身。这样的规制、这样的豪华,令人惊叹,毕竟,古代生产力与如今差距巨大,活人住上砖瓦房子也已不容易,更何况是给死人修宅子呢?

不仅规模盛大,人们还在附近土沟里发现了石虎像,这类石像生,是古代特权阶层的特殊“手办”,难道这墓中长眠的,真是一位‘王’?

因为民间传说的“鞑摩坟”,墓葬还未开启时,墓葬为金代王族的报道就漫天飞,不少媒体为了抢夺眼球,进行了大胆的推测,还有媒体大胆开麦,认为这墓葬葬着的一定是金代海陵王完颜亮。毕竟,在房山区的金陵中,有金朝17位皇帝长眠,唯独少了把金朝迁都到北京的海陵王。而且,海陵王起于弑君,又亡于被弑,当了12年金国皇帝,但最后被贬为庶人,身上背了千古骂名。《金史》也如此“蛐蛐”他——“天下后世,称无道之主者,以‘海陵’为首”。(天下无道的君主,海陵排第一)。最重要的是,《金史》记载,完颜亮“改葬于陵西南四十里”,经过现代技术测算,从金陵中心(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陵寝到长沟大墓,刚好40里。

种种“证据”,似乎都证明了这“鞑摩坟”就属于完颜亮,但很快,考古队的“打脸”行动就开始了。

不是金代坟,而是大唐墓!

首先,推翻海陵王墓的是数据与史料。金代一尺为43厘米,这样一来,40里之说就对不上了,而且,史书中明确记载,完颜亮是死后二十年被赶出“祖坟”的。那时,金世宗的儿子完颜允恭因完颜亮逼死母亲的仇恨而怀恨在心,于是下旨,不仅将完颜亮降为庶人,还进行了迁坟。既然是专门下旨出气,怎么会再修豪宅呢?

其次,考古队拿出的证据就是墓葬中随处可见的“大唐风”了。虽然此处大墓屡经盗扰,连顶子都没了,但墓葬中仍处处透露着唐代风格。

大墓背靠上方山,南临拒马河,占据了绝佳的风水宝地。墓葬长34米,宽15米,最深处距离地表5米,下部是岩石,凿石为穴,上部为夯实的土,墓室为青砖砌筑。

一片狼藉中,仍旧能看出大唐气派。例如,出土的石雕构件上雕着大唐人喜爱的牡丹纹,摆在墓口的封门灰砖有唐代工匠用来提升美观度和摩擦力的绳纹,墓室中的马厩主题壁画上有唐代衣饰明显的仕女……

北京挖出了唐代大墓!一时间,不同版本的消息又开始流传了。毕竟,北京虽然今为首都,但在大唐时期,却属于边塞,特别是在安史之乱后,这幽州之地更是成为了节度使的地盘,即便唐代政府也无力管辖……

在这样的边塞之地,谁有资格、有财力,能住上这样气派的阴宅呢?

豪华五室一厅墓竟是烂尾工程

随着考古工作的不断推进,这座大墓的奇特之处越发明显。

首先,难得一见的豪气,这墓室呈现霸气奢华的五室一厅有一间主室,两间耳室,两间侧室,主室后还有一后室。在唐代,能享受“两居室”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史思明自称皇帝,但墓葬也是“两居”,这个墓主人竟有“五室一厅”,真是令人惊叹!

其次,与霸气并存的,是仓促与粗糙。在墓室内,考古人员发现了一张巨大的豪华棺床,棺床长5米,宽3米,上下共6层。这种规模,比明清的帝王还气派。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棺床竟然烂尾了。原来,这棺床侧面雕刻着各种仙兽瑞草,但只有棺床的第一层雕刻完美,第二三层刻痕浅浅,第五六层甚至只有墨稿……

那这样的豪华与仓促两种气质并存的墓葬,到底是唐代哪位大人物的长眠之地呢?

墓中的随葬品几乎被盗一空,但残存的200平方米笔画给出了线索,古人有“事死如事生”的习俗,从墓葬壁画中,人们发现了乐舞、家居、财产等内容,这些都透露出墓主人的锦衣玉食,此外,壁画中出现的神俊马匹,还彰显了墓主人的好马尚武。

但真正让墓主人身份被确认的,还是文字!

作为考古过程中承载信息最为丰富且确切的载体,文字的出现,令一切谜题有了被真正揭开的可能。

挖出来一个“土皇帝”?一切皆有可能

2013年5月,一块描金篆书的浮雕墓志盖被发现,5行21个字,牵出了一位清河张氏“太夫人”。

这位女子到底是谁?历史上并无姓名,为何能拥有这样豪华的墓葬?好在,另一块墓志又出现了,考古队刮开土层,“唐故幽州卢龙节度观察等使中书令赠太师刘公墓志之铭”几个大字显露出来!众人一片欢腾,这确切的文字,大大降低了墓主人身份之谜解谜的难度。

墓主人是幽州卢龙节度使,姓刘,以此为线索,专家们翻阅史书,很快在《全唐文》上查到了题目相同的墓志铭。宰相权德舆曾为幽州卢龙节度使刘济撰写墓志铭,还将铭文收入自己的文集。

刘济在任时统辖范围涵盖今天的北京全境、河北北部、天津大部及辽宁西部地区,是三镇中实力最强的藩镇。他还曾为唐王朝对抗鲜卑族,打杀俘虏2万人。

在大多数节度使骄横不法时,刘济一面在军中善加抚慰,另一方面对朝廷表现出忠诚谦卑的姿态。因此,刘济很得赏识。不仅如此,刘济还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并积极地行善积德,如今南城的崇效寺,就是刘济兴建的。

这样一位官声好,民声也不错的节度使离世,唐王朝宣布辍朝三日 表示哀悼,并指派宰相权德舆为其撰写墓志铭,由书法家归登书志并篆额。后来,人们打开墓志盖后,果真实锤了“刘公”的名讳就是刘济。

节度使堪称一方“土皇帝”,而刘济不仅是幽州“四大家族”之一,是历任幽州节度使中实际统治时间最长的,还得到了朝廷的信赖与重用,能拥有如此的豪华阴宅也说得过去。

而且,从墓主推算,刘济死于7月,下葬于11月。从选址到下葬,仅用4个月,这么大的工程也难怪出现赶工的痕迹。

墓志铭里有谎言?什么被隐瞒?

墓室内出土了两块墓志,分别属于男女墓主,这为解开墓主的身份之谜提供了决定性线索,但也有了新的谜题。

女墓主的墓主非常精美,刘济的墓志却略显寒酸,这又是为什么呢?

史书中的“子篡父权”弟兄相残”的一段血腥故事给这墓中的情景提供了一种可能。

元和十年(公元815年),朝廷讨伐成德节度使王承宗,刘济出兵七万攻打成德管辖的安平、饶阳两县,可谓十分给力。这行动也得到了朝廷“最务恭顺”的评价。

不过,刘济出兵虽然看似卖力却并不真心,刘济他出兵攻打王承宗,并不是真心要灭了成德,只是以此邀功得封赏而已。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刘济的“真实意图”——刘济攻下安平、饶阳后,本该继续进攻,但他以卧病在床为由,退回幽州镇内驻扎,以致朝廷不得不宣布赦免王承宗。

但在朝廷与藩镇之间长袖善舞的刘济,却没能处理好自己后院的隐患。刘济出兵攻打成德时,让长子刘绲为副大使镇守幽州,次子刘总随军出征,这等于公开宣布了刘绲的继承人地位,引起了刘总不满。他散布谣言说:朝廷对刘济出兵敷衍非常不满,要安排刘绲接班。

唐宪宗即位以来,步步收紧的削藩政策,让刘济失去了对谣言冷静思考和缜密判断的时间。原本就有病在身的刘济,听说儿子要篡位,一气之下不吃不喝。直到有一天想喝水,被刘总趁机下毒,就这样被毒死。

之后,刘总一方面秘不发丧,一方面假传父命,将蒙在鼓里的刘绲骗了过来,结果,刘绲刚走到涿州,就被除掉了。

就这样,刘总获得了节度使的地位。

不过,虽然大权在握11年,但刘总却一直活在心魔的困扰下。文献记载,刘总失眠,坐卧不宁,找来几百个和尚给他日夜念经,后来又干脆搬到庙里。在这样的心理折磨下,刘济在后来母亲张氏去世时,精心准备了豪华的墓志,也算一种心理安慰吧。

不过,这也很讽刺,在张氏的墓志铭上说,自刘济死后,夫人三次受朝廷尊封,生前栖心释教,普济贫困,乐善好施。儿子刘总十分孝顺,晚年病重期间,更是服侍左右,茶饭不思。如果刘济真的是被刘总毒死,那这种对母亲的孝顺,也是一种讽刺了。

不过,史书和墓志有了不同的记载,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呢?很难判断。毕竟在墓葬中,考古人员发现了墓主人的头骨,但经过检测后,却没有发现中毒痕迹。当然,这也不能为刘总洗白,毕竟,仅靠头盖骨,很多毒是验不出来的。

随着墓主人身份的确定,房山“鞑摩坟”的种种疑团被揭开。此地并非金代王陵,而是幽州土皇帝的阴宅,而海眼说也并非事实,很可能是盗洞……

不过,这墓葬的考古,还有一段小插曲,在被盗最严重的后室,专家们发现了几枚大定通宝铜钱(金世宗在大定十八年(公元1178年)发行的第二套金代钱币)。据专家推测,这很可能是盗墓贼用于“神秘仪式”。这墓葬几经盗扰,所谓的金银财宝被盗空,却在盗墓贼手里见到了“回头钱”,也是些许“安慰”吧。

出了一些玉器、玻璃器,墓葬中并没有发现所谓的金银财宝,但这墓葬却是北京现存面积最大、规格最高的唐墓,意义重大。毕竟,考古的意义,并不是为了获取宝贝文物,而是通过对文物的鉴定,理顺中华民族的发展脉络,解读,还原和传承华夏文明。您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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