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伊斯兰学者阿尔比鲁尼对印度学术的看法以及与希腊的对比
阿布·拉伊汗·穆罕默德·本·艾哈迈德·比鲁尼(Abu Rayhan Muhammad ibn Ahmad al-Biruni, 973 – 1050)是中古伊斯兰著名学者,在数学、地理学、天文学、物理学、历史学、哲学、神学等多个领域完成了180种著作,几乎涉及当时所有的学术领域,作为曾居住于印度,通晓梵语,并广泛学习印度知识的学者,比鲁尼曾著作介绍印度文化的《印度志》,其中开头有段对印度和希腊学术的对比摘录如下:
“第五点,还有其他原因,提及这些原因听起来像是讽刺--他们怪异的民族性格,深深扎根于他们之中,对每个人来说都显而易见。我们只能说,愚蠢是一种无药可治的疾病。印度人认为,除了他们的国家,没有跟他们一样的民族,没有跟他们一样的国王,没有跟他们一样宗教,没有跟他们一样科学。他们傲慢、愚蠢的虚荣、自负、固执。
他们天生就吝啬于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别人,而且他们尽可能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的同胞中的其他种姓的人知道,当然更别说让任何外国人知道。根据他们的信仰,地球上除了他们,没有任何其他国家、民族、被造之物有任何知识或科学。
如果你告诉他们任何关于在呼罗珊(Khurasan)和波斯(Persis)的学术和学者,他们会认为你又蠢又说谎。只要他们曾经旅行并与其他国家混合,他们很快就会改变主意,因为他们的祖先并不像现在的人那样心胸狭窄。他们中的一位学者伐罗诃密希罗(Varahamihira)在呼吁人们尊重婆罗门的一段话中说:“希腊人虽然不纯洁,但必须受到尊重,因为他们在科学方面受过训练,而且在这方面超越了其他人。那么,如果一个婆罗门把他的纯洁与科学的高度结合起来,我们该如何评价他呢? ”
在以前,印度人曾经承认,希腊人取得的科学进步比他们自己取得的进步要重要得多。但仅从伐罗诃密希罗的这段话中,你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多么自吹自擂的人,还摆出一副在公正评价他人的样子。
在刚开始,我站在他们的天文学家面前,就像小学生面对他的老师,我是他们中的一个陌生人,不了解他们特有的民族和传统的科学方法。在取得一些进展后,我开始向他们展示这门科学所依赖的要素,向他们指出一些逻辑推理的规则和所有数学的科学方法,然后他们围绕着我聚在一起,非常惊讶,强烈渴望向我学习,同时问我是从哪个印度大师那里学到这些东西的,实际上我向他们展示了他们所应得的,我寻思我的水平比他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不屑于与他们相提并论。他们几乎认为我是个巫师,当用他们的母语与他们的领头人谈起我时,他们把我说成是海,或者是超级酸的水,对比之下显得醋都是甜的。
现在印度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发现我很难研究这个问题,尽管我非常喜欢它,在这方面我在我的时代是很孤独的,尽管我不惜耗费金钱与精力从我认为有可能找到的地方收集梵文书籍,以及努力寻找到任何理解它们,并且有能力教导我的那些印度学者,哪怕从非常偏远的地方。
然而,哪个学者能像我一样有研究这个问题的良好机会,这只可能是神赐予他的恩典,而不是赋予我的情况,即完全自由地处理他自己的行为和行动;因为在我自己的行为和行动中,从来没有完全独立的命运,也没有被赋予足够的权力来处理和安排我认为最好。然而,我感谢上帝赐予我的那些权力,这些权力必须被视为足以达到目的。
在基督教兴起之前的异教徒希腊人,持有许多与印度人一样的观点,他们的受教育阶层的思想与印度人的差不多;他们的平民与印度都崇拜偶像,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把一个民族的理论与另一个民族的理论对比起来,不过仅仅是因为它们之间的密切关系,并不是为了纠正它们,因为不是真理的东西(换句话说:真正的信仰,或一神论)不能接受任何纠正,所有的异教,无论是希腊人还是印度人,在骨子里都是同一个信仰,因为它只是对真理的一种偏离。
然而,希腊人有哲学家,他们生活在自己的国家,为他们发现并研究出科学的要素,而不是流行的迷信,因为上层阶级的目标是以科学的结果为指导,而普罗大众总是倾向于陷入顽固且错误的争吵,只要他们不被惩罚的恐惧所压制。想想苏格拉底,当他反对他的国家的庸众的偶像崇拜,不想把星星称为神的时候!雅典人的十二个法官中的十一个立即同意判处死刑,而苏格拉底则忠于真理而死。
印度人中就没有这样的人,既有能力又愿意将科学带到经典的完善境界。因此,你多半会发现,即使是印度人的所谓的科学定理,也处于完全混乱的状态,没有任何逻辑秩序可言,而且最后总是与庸众的愚蠢概念混在一起,例如,巨大的数字、巨大的时间空间,以及各种宗教教条,这些都是庸俗信仰不允许被质疑的。因此,在印度人中流行的做法是盲从权威;据我所知,我只能把他们的数学和天文文献比作珠贝和酸枣的混合物,或珍珠和大粪的混合物,或昂贵的水晶和普通卵石的混合物。
这两种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相等的,因为他们不能把自己提升到拥有到严格的科学推理的方法。
在我工作的大多数部分,除非有特殊的原因,否则我只是简单地叙述,而不作批评。在我们解释的背景要求下,我只提到必要的梵文名称和技术术语。如果这个词是原创的,其含义可以用阿拉伯语表达,我只使用相应的阿拉伯语词;但是,如果梵语词更实用,我们就保留这个词,并尽可能准确地进行音译。如果这个词是次要的或派生的,但被普遍使用,我们也保留它,尽管在阿拉伯语中有一个相应的术语,但在使用它之前,我们会解释它的含义。通过这种方式,我们试图促进人们对术语的理解。
最后,我们注意到,在我们的讨论中,我们不能总是严格遵守几何学方法,只提到前面的,而不提到后面的,因为我们有时必须在一章中引入一个未知的因素,对它的解释只能在本书的后面部分给出,神保佑我们吧!”
-----------阿尔比鲁尼《印度志》转译自Alberuni’s India, /Edward C Sachau/
中古伊斯兰学者阿尔比鲁尼的书好像没有中译本,算是一本编年体史书,全书猛夸古希腊,但到处是黑印度的段落,堪称阿拉伯世界黑印度最狠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