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联女战士怀孕9个月下山运粮,树林中产下女婴,却含泪只能放弃

史晓生追寻历史 2024-08-01 23:39:31

1957年7月的一天,曾在抗联被服厂当过厂长的金玉坤接到了一个消息,与她失散整整17年的女儿小凤兰不仅还活着,并且就要来看望金玉坤。

当母女二人相见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娘俩儿做梦都想不到,这辈子还有团聚的时候,而金玉坤则是一个劲儿的抹眼泪,不停的说,“闺女,妈妈当年对不住你,你不要怪妈妈狠心啊”。

而随着金玉坤的诉说,在场的人无一不为这段陈年往事感慨。

金玉坤生于1918年,她的老家在吉林省榆林县,不过,由于实在是太穷,因此在金玉坤五岁那年,就跟着家人外出一路乞讨,最终到了依兰县三道岗镇的苇子沟村。

而那个年代,正值军阀混战,再加上日寇肆虐,所以不难想象普通百姓过的有多艰难,能活着就是幸事。

与大部分普通人家一样,在金玉坤长到14岁的时候,家里人开始催着她赶紧嫁人,但金玉坤实在不能接受父母的包办婚姻,刚好当时村子里来了抗联在宣传抗日政策,所以一向有主意的金玉坤,与同村的一个青年干脆报了名,跟着抗联的部队就走了。

靠着能说会道和积极主动,金玉坤被分配到了抗联第六军被服厂工作,并且没多久,就干上了被服厂厂长的职务。

而当时的她,也就十八九岁而已。

在被服厂,金玉坤不仅认识了许多与她有着同样命运的女青年,还在这里遇到了她的意中人隋德胜。

隋德胜当时是抗联第六军11军9团的团长,因为工作关系,有时候会到被服厂来,而当他第一眼看到性格直爽、干活麻利的金玉坤后,马上就心动了。

你情我愿之下,金玉坤与隋德胜在1937年结了婚。

婚后,金玉坤与隋德胜聚少离多,加上当时日军对抗联的封锁越来越严,所以形势也越来越艰难。

到了1941年年初,由于日军实施了“归屯并户”以及“粮谷出荷”等政策,逼迫百姓们不得给抗联输送物资,这就更让抗联的日子极为难过。

至于金玉坤所在的被服厂,也早在日军的破坏下不能开了。

而为了躲避日军的追击,金玉坤不得不带着被服厂的战友,与抗联队伍往深山里钻,刚开始,凭借东北大山的山高林密,倒是甩开了敌人,但时间一久,就出现了问题。

啥问题呢?部队没粮食了。

在几个月前金玉坤跟着部队刚进入小兴安岭的密林时,大家带的粮食就不是太多,没办法,在日军的严密封锁下,纵然有百姓想偷偷给抗联点粮食,却也没办法送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抗联只得冒着危险自行筹粮,但最终并没有筹集到多少。

所以,在进入小兴安岭没多久,部队的粮食就基本见底,为了节省粮食,大家从一天两顿变成一天一顿,后来又变成两天一顿,但饶是如此,粮食还是被吃完了。

由于没粮食,大家只得在山里找能吃的东西,树叶、草根、蘑菇,这些都是当时抗联的果腹之物,但问题就在于,这些东西也不是无限供应的,加上又是冬天,大山里能吃的东西那就更难找了。

所以到了三四月份时,金玉坤她们已经开始煮树皮吃了。

而当时的金玉坤还怀着身孕,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但没办法,只能饿着肚子在山里与敌人周旋。

由于实在是饿到了不行,金玉坤就跟大伙儿商量,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得派几个人下山弄点粮食回来。

刚好,金玉坤得到信息,说绥棱县的群众,在冬天下大雪时,趁着日军不注意,冒着生命危险把一部分粮食偷偷存到了白家窑,并做好了标记,就等着抗联的战士们找个机会运走。

而一旦把这批运回来,那起码能坚持到夏天,到那个时候,山里能吃的东西就多了。

所以经过讨论,金玉坤就决定要下山把这批粮食运回来,由于金玉坤怀着身孕,并且当时已经九个月了,所以大家都建议她不要去,可金玉坤不放心,并且她还是厂长,所以还是执意要去,并说万一被敌人发现的话,自己是个孕妇,还能打个掩护。

就这样,在1941年的4月13日,金玉坤和五名男战士带着武器出发,几个人在密林中不断穿梭,左拐右拐,一直走了几十里山路,一路上,金玉坤始终都没有喊累,当战士让她休息一会时,她却说不能歇,走的快一点,危险就小一点。

终于,在4月14日的凌晨,一行人到了白家窑。

到了白家窑之后,几个人稍微喘了口气,便马上开始分工,男战士一人背了五六十斤的粮食,而金玉坤也背了差不多三十斤,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往回赶。

但就在往回赶的路上,却出了意外。

本身就一直赶路,足足走了几十里,并且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山路,这就算是壮年男子都会觉得累,更何况金玉坤这个孕妇呢?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她越走越困难,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格外的沉重。

队员看金玉坤脸色有点不对劲,赶紧用树枝做了根拐杖递给她,但饶是如此,金玉坤还是有些顶不住了。

终于,在天亮时,几个人翻过了一个山头,为了走快一点,他们回来时专门找了条近路,但在翻过山头后,眼前却出现了一条小河。

若是放在平常,小河蹚着水就过去了,但此时的小河面上,尚且有还未完全化开的冰碴子,把手伸到水里一试,当时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

但再冷也得蹚,金玉坤咬着牙,和战士们开始过河,等到好不容易上岸时,金玉坤就觉得,两条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而此时距离营地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就在战士们走着走着的时候忽然发现,金玉坤已经落下一段距离了。

在战士们的帮助下,金玉坤又赶了上来,就这样一直走到了中午时分,几个人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好让金玉坤休息休息。

而此时的金玉坤,不仅觉得无比劳累,同时腹部也隐隐作痛,当战士们七手八脚的开始做饭时,金玉坤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疼得更厉害了,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个念头,估计孩子要生了。

于是,金玉坤赶紧站起来对大家说自己要去解手,随后就急匆匆的跑进旁边的树林里,她靠着树干又忍着剧痛缓缓坐下,随着剧痛的加剧,在没有任何人帮忙的情况下,金玉坤生下了一个女婴。

生完之后,虚弱的金玉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战士们喊了一句,“给我拿一把剪刀”。

等到战士们拿着剪刀来到跟前才知道,金玉坤生孩子了,战友中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战士,毕竟年长,所有还是有这方面经验的,他赶紧在火堆上把剪刀烧了烧,随后就扔给了金玉坤。

一直到把脐带剪断,金玉坤这才有力气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只见小女孩的脸冻得通红,正在哇哇大哭,而看到这一幕,作为母亲的金玉坤既心痛又纠结,心痛是因为女儿一出生就受冻挨饿,纠结是因为自己要不要这个孩子。

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可不是金玉坤没有母爱之心,实在是当时的情况太艰难了。

自被日军封锁之后,抗联的队伍就在数不尽的艰难中度过,除了整日在密林不断转移外,还面临着严重的缺粮,已经有不少战士因为缺粮而活活饿死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去养活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

并且,在转移的过程中,婴儿的哭声极有可能会引来日军的搜山队,到那个时候,就会给抗联队伍造成更为严重的损失。

所以,金玉坤就有心不要这个孩子,任其自生自灭,但看着那张小脸,金玉坤实在是狠不下来心。

这个时候,队伍里的那个老战士也看出了金玉坤的纠结,他走过来抱起孩子就说,“这孩子命大,一定好养活,不能不要”,说完转身就把孩子抱到了火堆边,而其他战士也赶紧把衣服里少的可怜的棉絮掏了出来,都包在了孩子的身上。

看着这一幕,金玉坤也是泪如雨下,最终,她还是听了大家的意见,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但决定好做,真想把这个孩子养大就是十分艰难的事情,大家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安全的回到营地不被日军搜山队发现。

而在大家启程开始返回不久,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当时几个人正走到一个小山坳,得亏是其中一个战友眼尖,看到了远处好像有日军,于是大家赶紧隐蔽了起来。

而那几个日军,不知是看到了这边有动静还是听到了什么,居然朝着金玉坤他们隐蔽的地方走了过来。

看到敌人越走越近,金玉坤心提到了嗓子眼,此时她最担心的就是怀里的孩子,若是孩子这个时候哭一声,那几个人就必须得跟日军拼命了。

为了不让孩子发出声音,金玉坤干脆心一横,用手直接捂住了孩子的嘴,一直等到日军在附近转了一圈离开后,金玉坤才敢松开手。

而此时她怀里的小婴儿,脸都青了。

好在一会后,小婴儿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几个人也加快了脚步,最终在傍晚时分赶回了营地。

看到大家不仅带回来了粮食,还带回来一个小婴儿,战士们都十分高兴,在大家的建议下,金玉坤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做小凤兰。

而为了给金玉坤补充点营养,大家想尽了办法,有战士下河摸鱼的,有战士冒险找老乡换鸡蛋的,这些都让金玉坤极为感动。

但没多久,金玉坤接到了一个噩耗,小凤兰的父亲,也就是第六军11军9团的团长隋德胜,在一次突围中为掩护队友不幸牺牲。

得知这个消息,金玉坤大哭一场,她的丈夫隋德胜还没见过女儿一面就牺牲了。

但牺牲已经是事实,金玉坤也只能坚强起来,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落叶纷纷的时节,而这个时候,抗联的队伍就必须往更深的山里去了,因为每逢秋冬,日军就会组织大规模的搜山队进山,来围歼抗联队伍。

所以,战士们只能往更深的山里去,等到来年春天再回来,金玉坤也接到了转移的命令,但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本身在冰天雪地里与敌人周旋就充满了危险,加上环境恶劣,因此每年冬天都有战士被冻死或者饿死,而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是绝对扛不过去的。

而唯一能让孩子活下来的办法,就把把她送给山下的老乡,这样才可能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尽管心里不舍,但金玉坤必须做这个决定,于是金玉坤找来一块布,用手指上的雪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孩子生于一九四一年四月十四日,小名凤兰,父隋德胜,母金玉坤。

写完之后,金玉坤又最后喂了孩子一次奶,最终一边哭着一边亲着,把孩子放在了支队长的背篓里,望着支队长远去的身影,金玉坤心都碎了。

至此,母女二人分别,而这一别,就是17年。

在听完母亲的讲述后,小凤兰也是泪眼婆娑,她说自己不怪母亲把自己送出去,而她也讲述了自己在送出去之后的一段经历。

在那天被支队长带到山下后,小凤兰被庆安县同乐乡王升河村的冯有收养,冯有当时是伪警察大队副队长,但他私底下确实一个爱国人士,经常给抗联送物资,所以毫不犹豫的收养了小凤兰。

但没多久,冯有在一次送情报时被叛徒出卖,最终不幸牺牲。

冯有牺牲后,小凤兰又被送往同村的杨春林家里,而为了保护小凤兰,杨春林一家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先是在一次外出给小凤兰弄吃的时,赶上大风雪,杨春林的儿子掉进了雪窟窿中,等找到时人已经僵了,之后,伪军得知村子里有抗联的子女后,派人来搜,由于杨春林带着家人和小凤兰躲起来了,导致杨春林的哥哥被抓走。

中途,杨春林的哥哥试图逃走,结果却被汽车活活压死。

而杨春林本人和他的妻子,也多次被抓走严刑拷打,但他们始终没有透露小凤兰在哪里,这才使得小凤兰活了下来。

而这些,都是小凤兰长大后才知道的事情,在她心里,杨春林一家以及早就牺牲的冯有,真的与亲人没任何区别,因为是他们的保护,才让自己活了下来。

金玉坤和小凤兰的重逢,是幸运的,因为还有更多的抗联战士长眠在冰天雪地里,正是有了他们的牺牲,才有了后来的胜利,他们永远值得我们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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