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楼下老李头又在跟物业吵架,而我在房间里摊开儿子的离婚协议书,看着上面的咖啡渍,才意识到这张纸在他包里揣了多久。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2023年的深秋,我终于等到了这个让人窒息的时刻。
1那天早上还是和往常一样,我在阳台教老张头跳广场舞。突然,儿子和儿媳妇阿美回来了,看他俩神色不对,像是刚吵完架。阿美的眼角还挂着泪,但明显是气的。儿子小陈站在玄关处换鞋,动作僵硬得像个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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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要跟小陈离婚。”阿美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决绝。我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沾满了昨晚浇花剩下的水渍。
客厅里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上午十点零七分。 这个我守了三十年的家,正在被一句话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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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拆迁分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时,阿美就惦记上了。那套还没到手的拆迁房,她想送给她那个在工地打零工的弟弟。她弟弟刚离婚,带着个上小学的女儿,租房都快交不起了。
“妈,那房子小陈也用不着,咱家不是已经有房子了吗?”阿美擦着眼泪说,手里的纸巾已经揉成了一团。
我端着刚泡好的茶,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突然记起去年中秋,阿美还给我买了一套紫砂壶,说要跟我学茶艺。 转眼间,这个叫了我八年妈的姑娘,现在却要把家里的房子分给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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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小陈一直沉默不语,像个局外人。他从小就这样,遇到矛盾总是退缩。我还记得他七岁那年,邻居家的孩子抢他的变形金刚,他宁愿自己躲在楼道里哭,也不敢去要回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阿美冲着小陈喊,声音里带着哽咽。
小陈低着头摆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2023款iPhone的开机画面。这个懦弱的儿子,此刻正把所有的压力都推给了我这个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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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离婚就离吧。”我站起来,双手撑在餐桌上,感受着那张老榆木桌面的纹路。这是他爸走的那年,我特意买的,为的就是撑起这个家。
阿美愣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我知道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大概以为我会像之前每次他们吵架一样,好言相劝,摆出一大堆大道理。
“这个家,不是靠流泪就能维系的。家是什么?是责任,是分寸,更是对彼此的尊重。”我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楼下广场上传来《最炫民族风》的音乐声,那是老张头他们跳舞的背景音乐。生活还在继续,就像八年前阿美刚进门时一样。只是那时的欢声笑语,如今都变成了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