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燕国——燕王刘旦之乱

六六六谈过去 2024-03-14 01:11:12

燕王刘旦,汉武帝刘彻六个儿子中的老三。

元狩六年(前117年)四月,汉武帝册封三子为王,其中年幼的刘旦为燕王。

其诏书曰:“呜呼!小子旦,受兹玄社,建尔国家,封于北土,世为汉藩辅。呜呼!薰鬻氏虐老兽心,以奸巧边氓。朕命将率,徂征厥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帅,降旗奔师。薰鬻徙域,北州以妥(绥)。悉尔心,毋作怨,毋作棐(俷)德,毋乃废备。非教士不得从征。王其戒之!”

汉武帝对刘旦的期望是“世为汉藩辅”,刘旦也果不负汉武帝期望,努力学习,积极交流,史载刘旦长大就国后,“为人辩略,博学经书、杂说,好星历、数术、倡优、射猎之事,招致游士。”

可以说刘旦的水平在汉武帝长成年的儿子中属于优秀水平,也因为刘旦能力突出,所以在“三王并封”时,刘旦封到边疆燕国,其它二子封到内地。

汉武帝的分封,如果没什么大的变动,燕王刘旦大概率会老老实实做个守边的藩王。

可是元封元年(前110年),汉武帝次子老大齐王刘闳去世。

征和二年(前91年),发生著名的巫蛊之祸,太子刘据身死。

刘旦突然发现自己在四个兄弟最年长,而且在汉武帝不立新皇后的情况下,自己属于第一顺位继承者。

在此想法后,刘旦就想着向汉武帝申请当太子,当然不能立马申请,毕竟兄长刚死。也就是在三年后的后元元年(前88年),刘旦派使者来到长安,向武帝上书,请求值宿宫禁。

值宿宫禁,即新老皇帝交位时,为保证权力交接不出问题,老皇帝会让继承者入宫,担任“宿卫”。

汉武帝大怒,将刘旦派来上书的使者打入牢狱,又以“蓄纳亡命”为由,削去刘旦良乡、安次、文安三县。刘旦心有不甘,但只能承受。

依后来者眼光看,立刘旦为帝也是可选项,刘旦虽比不上汉武帝,但也不愚蠢,引用柏杨的一句话,“男人胆小的玩女人,胆大的玩政治”,刘旦的胆子绝对够大。再加上汉朝专制程度并不高,找几个大臣辅助,确实也过的去。

但是,汉武帝雄才大略的同时,也刚愎自用,说立幼子刘弗陵为后就一定会执行下去。

为使刘旦等皇子死心,汉武帝便于“后元二年(前87年)春正月,朝诸侯王于甘泉宫,赐宗室’’,汉武帝不仅在甘泉宫召见了诸王,而且还让他们在弗陵带领下祭拜了钩弋夫人之墓,然后,汉武帝于“二月,行幸五柞宫,乙丑,立皇子弗陵为皇太子。”并指派霍光、上官桀、金日磾、桑弘羊四位为托孤大臣。

后元二年(前87年)二月十四日,刘彻驾崩。

其实刘彻若真想让刘旦等藩王死心,可立刘弗陵母亲钩弋夫人为后,这样刘弗陵就属于嫡子。但如此做,等于将钩弋夫人从“妾”扶成“正妻”,就无法“正当”毒杀钩弋夫人,母强子弱之下,第二个吕后就会出现,这又是汉武帝不想看到的。

如此,就只剩下趁自己还活着,亲自扶一点,再找几个得力大臣这一条路了。

汉昭帝政权的局势

后元二年前87年二月十五日,年仅八岁刘弗陵登基为帝,是为汉昭帝。八岁的小皇帝自然不能执政,所以霍光、上官桀、金日磾、桑弘羊这四位大臣就很重要。

四人中金日磾为匈奴人,且始元元年(前86年)就死了。剩下的霍光以“内朝首领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上官桀为太仆加左将军,桑弘羊搜粟都尉,领大农,尽代仅筦天下盐铁,加御史大夫。

汉武帝时的权利结构变化很大,尤其是相权,被汉武帝架空并收回,丞相算执行机构,真正的决策机构是皇帝与身边的秘书(尚书,常侍等内朝官);再就是军权,军队最高官是外朝官太尉,这也被汉武帝收回,由内朝的大将军担任。

至于御史大夫,西汉时期算副丞相,可丞相权力被架空后,御史大夫就只剩下责监察百官之责了。

所以昭帝初,真正掌权的是“内朝首领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的霍光,然后是副手上官桀,至于桑弘羊则相当于西汉财政部长。

但是霍光也有自己的问题,就是资历浅,不服众。如“时卫尉王莽(非西汉末之王莽)子男忽侍中,扬语日:‘帝崩,忽常在左右,安得遗诏封三子事,群儿自相贵耳。’光闻之,切蘸王莽,莽酰杀忽。”

朝中大臣质疑霍光有矫诏之嫌,霍光当即高压逼王莽毒杀其子王忽,霍光此举对于稳住自己的阵脚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

这是对朝中不太核心的小官,至于与霍光同级别的对手,就要用其它办法,比如桑弘羊。

桑弘羊本人不是质疑霍光地位,而是执政理念与霍光不同。霍光走的是汉武帝的《轮台诏》,晚年的汉武帝意识到自己军功太过,所以要“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休养生息。桑弘羊则是支持军功政策,要开边,盐铁官营。

二人不同的政见,最终的霍光请来全国的“贤良文学”,开了一场大会,大会的情况被后人记录在一本《盐铁论》的书中。

至于上官桀,则单纯是权力斗争。

当然,初期的三人矛盾并不大,因为还有更麻烦的事——燕王刘旦。

燕王旦首乱

史载,前87年“武帝初崩,赐诸侯王玺书,燕王旦得书不肯哭,日:‘玺书封小,京师疑有变。’遣幸臣寿西长、孙纵之、王孺等之长安,以问礼仪为名,阴刺候朝廷事。及有诏褒赐旦钱三十万,益封万三千户,旦怒日:‘我当为帝,何赐也!’遂与宗室中山哀王子长、齐孝王孙泽等结谋,诈言以武帝时受诏,得职吏事,修武备,备非常。’’

刘旦拒不接受玺书,反而质疑玺书封小,“声称他收到的玺书规格不对”。当知道自己合法继位已不可能的情况下,刘旦开始勾结拉拢与自己亲近相善的刘氏宗亲藩王,如宗室刘泽。

再就是政治攻势,说刘弗陵非刘氏子弟,并搬出“非刘氏为王者,天下共诛之”的祖训。

刘旦此举,用他的话讲,就是“前高后时,伪立子弘为阜帝,诸侯交手事之八年。吕太后崩,大臣诛诸吕,迎立文帝,天下乃知非孝惠子。我亲武帝长子,凡不得立,上书请立庙,又不听。立者疑非刘氏。”

即吕后时立汉惠帝刘盈之子刘弘,吕后死后,众大臣迎刘恒(汉文帝)回来继位,为替刘恒扫清障碍,大臣们声称少帝非刘氏子弟,以此杀了少帝等人。

最后就是起兵了,刘旦因为封地大多被夺,所以兵不多,造反的兵力多由刘泽着手办理,但这一众人行事也不慎密,被发觉,然后就被青州刺史隽不疑给办了。

武帝崩,昭帝即位,而齐孝王孙刘泽交结郡国豪桀谋反,欲先杀青州刺史。不疑发觉,收捕,皆伏其辜。

在封建社会,刘旦的行为是“谋逆”,属于十恶不赦的大罪。按道理说,主政者霍光(时年汉昭帝八岁)应该拿刘旦开刀,不说杀之,至少应该贬为庶民,可霍光给刘旦的判罚是“以至亲,勿治",即不治罪。

霍光如此做,不是霍光迂腐,而是时局所限。

当时武帝初逝,昭帝践祚,巫蛊之狱流毒犹在,卫太子冤狱对民心依旧有所影响以及昭帝朝的统治方略已偏向柔和,冒然再兴大狱,霍光本人的主政者地位可能不保,所以霍光选择了”妥协“,只杀了刘泽等人。

“天子遣大鸿胪丞治,连引燕王,有诏弗治,而刘泽等皆伏诛。”

燕王旦二次政变

刘旦的第二次夺位之变,史书上习惯称之为“燕盖之乱",“燕”指燕王刘旦,“盖”指盖长公主。

盖长公主是汉武帝的长女,就年龄来说可以作汉昭帝的祖母,所以在汉武帝死后,盖长公主搬进宫中,抚养汉昭帝。

当时在国政上,霍光为主,上官桀为从。

汉武帝时,霍光为武帝心腹,所以上官桀让儿子上官安娶霍光的女儿为妻,两家结为姻亲。二人为辅政大臣后,也相互配合,霍光有事外出,政事就由上官桀处理。可时间一长,上官桀有了新想法,他想让孙女嫁给汉昭帝,以稳固自己的地位。霍光不同意,霍光认为孩子还小。

上官桀就想到了盖长公主的面首丁外人。最初盖长公主住在宫中,时间长了,寂寞了,就与门客河间人丁外人私通。霍光与上官桀听说后,为讨好公主,直接让丁外人侍奉公主。

上官桀想让孙女当皇后,向丁外人许诺”封爵“,再通过丁外人影响盖长公主,因汉朝长公主有向皇帝进献”夫人“的传统。

这事应该说成功了一半,上官桀的孙女确实当上了皇后,且上官一家由此再盛——“桀因帝姊鄂邑盖主内(纳)安女后宫为婕好,数月立为争后。父安为骠骑将军,封桑乐侯。”但霍光否决了丁外人“封爵”的提议。

由此丁外人与盖长公主“忌恨”上了霍光。

再后来霍光又否决了桑弘羊的“盐铁官营”政策,又否决桑弘羊子弟为官的请求,霍光又得到一位敌人。

“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

这使得朝廷分为二派,一派以霍光为主,一派以反霍光的上官桀桑弘羊为主,就在朝臣出现分裂迹象之际,燕王刘旦再次出现。

刘旦总结了第一次的失败经验,觉得是朝中无人。所以第二次就巴结上了盖长公主,并不断向盖主进献珍宝奇玩,下大本钱讨取其欢心,希望有朝一日,这位姐姐能帮自己一把。

始元六年(前81年),上官父子与刘旦等人开始行动。

其计划大概有二套方案,其一由上官父子,桑弘羊等重臣告霍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且擅自调动兵力,有推翻昭帝,自立为帝的意图。并请求燕王刘旦入宫宿卫。

其二,由盖长公主设宴邀请霍光,命埋伏的兵士将霍光杀掉,直接政变,废除汉昭帝,迎立燕王刘旦为帝。

这二套方案确实有很高的可行性,只要做成其中一项,上官父子等人必赢。

可问题是汉昭帝不傻,汉昭帝没能急于批准上官父子的上书,而是派人先召霍光入见。霍光大概率是觉察到什么,先是在宫外不敢入,等汉昭帝召见时,又“免冠顿首谢(摘掉帽子叩头告罪)”,汉昭帝立马就知道上官父子报告的事是假的。

汉昭帝问了霍光一些事情,就想将此事按下,不再处罚,还是让臣子们处于对抗状态。

事情没成功,上官父子就急了,因霍光也不是什么老好人,其人半忠半奸,能在汉武帝身边“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过”,就不是一好人能做的。

于是,方案二启动,结果盖长公主门下的稻田使者又知晓了计划,一上报,霍光与皇帝又知道了。

这次对刘旦动手的是汉昭帝本人,汉昭帝又派专使赐送玺书,斥责刘旦“乃与他姓异族谋害社稷,有逆悖之心,无忠爱之义。如使古人有知,当何面目复奉齐酎见高祖之庙乎!”

刘旦自杀。

其实,从汉武帝任命霍光为“内朝首领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起,刘旦就没做皇帝的机会。不光因为霍光能力强,而且汉武帝将刘弗陵与霍光绑定在一起,想当皇帝就必须将二人同时拿下。但如此做法,又会让霍家势,遇到一个“有权力欲”的皇帝,霍家就没有好结果。

至于燕王刘旦,只能说有“进取心”不一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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