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母亲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带着一丝颤抖。
我端着刚熬好的红枣粥，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妈，您别这么说，我怎么会嫌弃您呢？”我赶紧放下碗，扶着她的手坐到了床边。
母亲没有再说话，目光却盯着我，像是要看透我的心。
这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今年59岁，说起来还没算特别老，可看我的样子，谁都会以为我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或许是三年前吧。
那年春天，母亲摔了一跤，从此腿脚彻底不好使，生活也不能自理了。
那时候，母亲84岁，弟弟张刚提议送她去养老院或者请个护工，可母亲死活不同意。
她说：“养老院是给没人管的孤寡老人去的，我有儿有女，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护工？护工哪有你们亲生的贴心？”
母亲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我。
那眼神像刀子一样，直接扎进我的心里。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是母亲唯一的女儿，父亲去世得早，弟弟又常年在外忙着工作，母亲的晚年自然只能靠我了。
于是，我把母亲接到了家里，想着好好照顾她，尽一个女儿的孝心。
刚开始的几个月，我还挺有劲儿的，想着一定要把母亲照顾得妥妥当当。
每天早晨，我早早起来，给她煮粥、蒸鸡蛋，还特意买了她爱吃的点心。
可渐渐地，我发现母亲的要求越来越多。
今天嫌粥太稀，明天嫌鸡蛋不够嫩，后天又说点心不新鲜。
有时候，我忙了一天，有些力不从心，饭菜稍微做得随便一点，母亲就会不高兴。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中用了？我就是老了，没用了，所以你嫌弃我了，是不是？”母亲总是这么说。
每次听到她这样的话，我心里都说不出的难受。
我解释过很多次，可母亲就是不听。
她认定了我嫌弃她，觉得我对她不好。
有时候，她还会在邻居或者亲戚面前说：“老了不中用了，连闺女都嫌我碍事。”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可我又能怎么样呢？
她是我妈啊。
母亲的脾气也越来越大，尤其是晚上。
她白天睡得多，晚上就精神得不得了。
有时候，她睡不着，就让我陪她聊天。
可我白天已经够累了，晚上还得陪她，时间久了，整个人都快撑不住了。
有一次，我实在太累了，没听见她叫我，结果她自己扶着床站了起来，腿一软摔倒了。
虽然没摔出大问题，但她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她一边哭一边骂我：“你就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你要是真不想管我了，就把我送到养老院去，让我自生自灭算了！”
我听着这些话，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怎么可能嫌弃她？
可她根本不听我解释。
从那以后，我晚上再也不敢睡得太熟。
只要她一有动静，我就赶紧起来。
可这样一来，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眼睛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邻居们看到我，都劝我：“琴啊，你也得为自己想一想，别把自己累垮了。”
我笑了笑。
“我能怎么办呢？她是我妈啊。”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连医生都说：“你不能再这么熬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母亲不愿意去养老院，也不肯让保姆伺候，所有的担子只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弟弟张刚也劝过我好几次：“姐，要不还是送妈去养老院吧，费用我全包，咱一定找最好的地方。”
可母亲一听就急了：“你们这是要把我扔出去不管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去那种地方！”
每次看到母亲这么激动，我和张刚都没办法再坚持。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脾气却越来越大。
有一次，她因为一点小事和我吵了起来，说着说着，突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那一刻，我吓坏了。
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幸亏送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母亲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这段时间，我天天守在病房里，几乎没有合眼。
有一天，母亲突然拉着我的手，说：“琴啊，妈是不是太苛刻了？这些年，你为我受了很多苦，可妈却总觉得你对我不够好。”
听到她这么说，我一下子红了眼眶。
“妈，您别这么说，您是我妈，我照顾您是应该的。”
母亲点了点头，眼里却满是愧疚。
出院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告诉母亲：“妈，我不能再这么照顾您了，我们请个保姆吧，这个保姆是我亲自找的，您就放心地让她照顾您吧。”
母亲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请了保姆以后，我的生活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每天，我都会抽时间去看母亲，她的精神状态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有一次，我去看她，她拉着我的手，说：“琴啊，妈以前对不起你，现在妈明白了，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过去的三年，虽然辛苦，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因为她是我妈。
这段经历让我明白，孝敬老人是对的，但事事顺从却未必是好事。
适当的坚持和原则，反而能让彼此的关系更和谐。
生活中有些问题是无法避免的，但只要我们用心去面对，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母亲虽然年纪大了，但她也在慢慢改变，而我也学会了，在孝敬的同时，守住自己应有的底线。
“琴啊，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母亲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回响。
我笑了笑，心里却觉得很轻松。
“妈，您别瞎想，我这一辈子，怎么会嫌弃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