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不管是官还是吏,都属于国家额定的职官系统,由吏部和兵部铨选授予,仅限于个人没有世袭特性。唯独例外的是翰林院中一个名叫“走馆”的差事,从明代至清末,一直由一个陈姓家族世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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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张宝璇在他的《朝野琐记》中,也有相关的走馆记载,想来可信度较高。
翰林院走馆的历史由来?顺治元年定都北京,承明制设翰林院,掌论撰文史之事。据《光绪会典》的描述,翰林院的职官名额是:
掌院学士满、汉各一人,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侍读、侍讲,都是满二人、汉三人,修撰、编修、检讨没有定额。以下尚有待诏满汉各二人,笔贴式满四十人、汉军四人,典簿满、汉各一人,孔目满汉各一人,五经博士二十七人,堂供事四人,供事十四人,额定总数为一百一十九人。
会典是清代最具权威性的官方政书,里面并没有记载有“走馆”一职。很显然,走馆和六部书吏的性质一样,没被记入会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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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私人笔记的记载,顺治三年举行了大清朝第一次会试,这年朝考后有五十多人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深造。按照明代的惯例,庶吉士入馆要举行一个重大的仪式,且有专门的人员为庶吉士敬送钦定翰林院仪注,而这项工作就是由走馆负责的。
然而,入关后翰林院中并没有设置走馆一职,时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的范文程匆忙之间找来了崇祯年间的走馆陈广明,让他入翰林院担任走馆。
走馆尽管没有品级,但又和六部书吏不同,也不属于吏役,更像是庶吉士的保姆。其职责是给庶吉士分发教材、考卷,以及负责生活方面的事务,每个月只领三两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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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广明在翰林院中工作勤勉,各方面口碑都不错,他退休后,翰林院掌院学士照前明例,推荐其子继续担任走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走馆便由陈氏世袭。
走馆既让人喜又让人厌走馆的收入不高,一年下来也就36两俸银,京师米贵显然不足以养家糊口,所以就得像六部书吏那样,捞取不义之财。
可是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没有什么油水,只能在庶吉士身上打主意。清代庶吉士每一届人数不定,少则四五十人,多则六七十人,朝廷为了照顾庶吉士的基本生计,规定每人每月给四两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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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吉士是天之骄子,较一般进士具有优越感,走馆正是摸准了庶吉士的虚荣心,当他们第一次跨进翰林院的时候,走馆便会奉承他们一番,说朝廷三年一次朝考,能进翰林院的都是人中龙凤,求赏赐一月公费。
庶吉士们也不在乎这点银子,都愿意做个顺水人情。就这一笔收入,走馆便有一百数十两之多。
到了第二月,走馆则开始售卖《历科进士题名录》、《国朝馆选录》、《翰詹编年》等书,这些书都是必备的工具书,可以付现银购买也可以在月费中扣除。
到了后面,走馆则从香烛、纸笔等项中,任意罗列名目,总之就是要把庶吉士的月费扣尽。但是陈氏家族向来有祖训,在翰林院当差既要服务好官老爷,也要将庶吉士伺候的服服帖帖,不能给人家留下口舌和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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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吉士们毕竟是新来乍到,也没有多少官场经验,走馆虽然扣了他们的月费,但是服务态度却极好,所以即便内心不满也不好发作。长此以往,走馆扣除月费,也就形成了规矩。
庶常馆的学习时间正常为三年,遇恩科时则一年或二年散馆,散馆后庶吉士就会被安排实职正式进入官场。每逢散馆,走馆都会在京师最高档的酒楼安排一顿散伙饭,宴请庶吉士,一来表达自己的不舍之情,二来是让大家日后多多照顾,人情世故这方面,走馆可谓是纯火纯青。
据说有些庶吉士对走馆恨之入骨,都暗暗发誓日后发达要好好收拾一番,然而当他们做到高位时,都会打消这一念头。究其缘由,还是走馆会做人,除了克扣月费之外,在日常生活方面还是给了他们不少的照应。
走馆更让人钦佩的一点是,他们世代都有简朴的家风,他们的年收入不低,但仍是布衣布鞋,不似六部书吏那般奢侈,平日做人做事也低调,所以陈氏家族才能世代在翰林院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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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朝野琐记》的描述:
“是故农亩有丰凶,商贾有利钝,即六部书办专长舞弊,亦有得失盛衰成败,且不能一家世继。惟翰林院馆人,传业数百年,有继而无绝,有利而无害。居垄断之实,而无犯法之愆。攘夺克剥,人亦不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