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开科取士的次数为112次,是历朝历代最多的。可奇怪的是,没有哪一科能与北宋嘉祐二年那科的“龙虎榜”相比,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恐怕只有道光二十七年丁未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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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科举场上,形容一科的成功与否,主要的衡量标准是出了多少大学士和督抚,如果能有一个大学士和两个督抚,那么就超过了平均水平。因为清代的大学士数量总共才97人(汉大学士),其中清初还有12人皆为前明进士,真正参加清代科举的大学士只有85人。
道光二十七年丁未科进士榜,被时人称为“科举第一榜”,是科出了两个大学士、一个协办大学士和六个督抚。其中最著名的人物便是李鸿章。
会试主考官潘世恩收割了清代科举史上的最高荣誉道光二十七年五月初一日,丁未科殿试的榜单隆重揭晓:状元张之万、榜眼袁绩懋、探花庞钟璐,二甲进士110人,三甲进士118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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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本科会试的主考官,就是官至礼部尚书、体仁阁大学士的潘世恩,而他本人也是乾隆五十八年的状元郎。巧合的是,潘世恩取中的会试第一名、第二名和第三名,在殿试中又名列三鼎甲,而且在本科进士中,大多是全国各地著名的才子,可谓人才济济。
潘世恩当时已是78岁高龄,早在数月前道光帝钦点他为会试主考官时,朝中就有人议论纷纷,说他七老八十,老眼昏花,不宜出任会试主考官。可谁也没有想到,潘世恩宝刀未老,为大清朝选出可造之才,这一科的进士中,有不少人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材。
高兴的不仅仅主考官潘世恩和其他三个副主考,各房师也因自己的房下出了状元、榜眼、探花、传胪,或是进士数量占优,而春风满面、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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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失落的只有“甲房”房师孙锵鸣,在道光帝亲自主持的庆功宴上,只有他一人躲在角落暗自伤情。无他,因为他的房下只出了两个普通进士:沈葆桢和李鸿章。
说起房师,御史不得不多说几句。
清代的会试自嘉庆以后额定主考官一人,副主考三人,同考官十八人。正副主考主要的职责是最终选取会试中额人数和名单,并不参加第一阶段的阅卷。
18名同考官,是以省为单位进行初次阅卷的,并按照甲乙丙丁的次序进排列,所以就有“甲房”、“乙房”之分。
参加会试的举子多达上万人,各房同考官要从其中筛选出成绩优异者,然后交给主考官拟定名次。也就是说,对于考生来说,决定他们命运的是同考官,决定他们名次的才是主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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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如此,清代官场上对同考官的感情极深,视为“房师”,而将主考官视为“座师”。
大学士翁心存慧眼识珠认定沈、李二人必成大器从后来的情况来看,丁未科确实人才济济,状元张之万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二甲沈桂芬官至协办大学士、军机大臣、总理衙门大臣;二甲李宗羲、何璟,三甲马新贻官至两江总督;二甲郭嵩焘官至广东巡抚、驻英公使。
沈葆桢、李鸿章二人在同年中起初并不被看好,普遍认为他们日后的仕途前程可能止步于侍郎或布政使级别。就连房师孙锵鸣本人也持这种看法,所以他认为日后很难沾上二人的光。
庆功宴上孙锵鸣的失落情绪,被他的老师翁心存察觉到了。宴会结束后,翁心存叮嘱孙锵鸣,让他把沈葆桢和李鸿章带到府上,说要当面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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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郎潜纪闻》和相关清人笔记的记载,翁心存以善于“相人”闻名于京师官场,什么人能做什么官,只要他见一面便可知晓。私人笔记的记载未必可信,但也不能完全说是空穴来风。
第二天,孙锵鸣带着沈葆桢和李鸿章来到老师的府上。第一个领到书房的是孙锵鸣最喜爱的门生沈葆桢。翁心存仔细打量这位后辈才俊,见面他眉宇间隐含着无限秀气,而且举止庄重,言语清晰,心中大喜,认定沈葆桢将来必是名臣。
当李鸿章踏入书房之时,翁心存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他见李鸿章身材俊伟,足有六尺之高,一进门便如一只白鹤飞翔云中。
简单交谈一番后,沈葆桢和李鸿章退出书房,翁心存只留孙锵鸣一人面谈。孙锵鸣对老师的识人之术深信不疑,便询问二位学生的仕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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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翁心存却有意考验孙锵鸣,率先提问,让他就沈葆桢的才学和胆识先做一番鉴定。孙锵鸣认为沈葆桢做知府、道员一级,完全可以胜任,说不定还能做到布政使;至于李鸿章,孙锵鸣认为最多只能做到按察使。
孙锵鸣对沈葆桢还是寄以厚望的,布政使仅次于巡抚,在地方上也算是一方大员了。
翁心存却不认同,他对沈葆桢做了一个大胆的预测:“此人日后可位居封疆,任巡抚、总督一级高官。只可惜寿命不长,活不过花甲。”对李鸿章的预测是:“此人功名决不在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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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孙锵鸣对李鸿章的预测心存疑问,但他知道老师精通相术,凡经他的看的人,八九不离十,预言也从未落空过。
后来的事实证明,翁心存的预言被证实了,沈葆桢官至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活了59岁;李鸿章官至文华殿大学士、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他们在道光二十七年丁未科进士榜中,名列前茅。
后来李鸿章为曾国藩拟了一个弹劾翁心存儿子翁同书的奏折,此举引起了翁同龢的不满,导致日和二人矛盾加深。因为从辈分来说,翁心存是李鸿章的太老师,学生弹劾老师之子实属大逆不道,也让翁家的脸面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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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后话,仅就道光二十七年的进士榜来说,无疑是清代最成功的一次会试,说不上是龙虎榜,排在第一应当是没有争议的。